商校长听了忍不住抬头道,“你有什么好值得人家算计的?还要大费周章地使妖法,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商君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我跟你说,不用你不当回事,这要是我出了什么状况,将来你可就没有人养老送终了,到时候孤家寡人一个,我看你怎么办!”
商校长撇了撇嘴,“没有你这臭鸡蛋,我们还不做槽子糕了呢!少了你我一样过日子,正好让我耳根清净清净,被你唠叨了大半辈子,也就是我吧,换了旁人根本受不了。”
商君卓道,“看把你能耐的,要是没有我,你连柴火都不会生!”
商校长道,“谁说的?你可别小瞧我,生个火有什么难的?虽然老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我可不是那样没用的人。”
商君卓懒得和他争辩,笑着没有吭声。
连糖和盐都分不出来的人,你还能指望他做什么呢?
吃过了饭,商君卓带白修治出门,准备去教堂摸摸底。出门前商君卓特别交代道,“碗筷就放在桌子上,等我回来再收拾。”
可他们前脚出门,急于表现自己并非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商校长后脚便忙活起来。
结果就听哐当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咔嚓几声脆响,碗盘也不知碎了几个。
商君卓板着脸大声道,“按原样赔给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白修治的手道,“我说什么来着?明明就是不能干的,非要逞强。对了,你吃饱了吗?”
白修治点了点头,“你呢?”
商君卓道,“我从来不委屈自己。”
白修治笑道,“那就好,我还真怕自己这道开胃的小菜不能果脯呢。”
商君卓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一句戏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白公子这样的人才怎么能是开胃小菜呢?怎么也得是满汉全席才行呀。”
白修治到,“那可不敢当。只要商小姐喜欢吃,别说是小菜,就是咸菜我也是当了。”
两个人嘻哈了半天,都觉得一阵轻松,牵着的手也握得更紧了。
教堂空了许多年,不过因为是洋人所建的东西,平常人还真不敢靠近,就连最顽皮的孩子也不会跑去胡闹。何况教堂还流传着可怕的故事,据说有会吸血的怪物夜里会苏醒过来,一旦被他们抓住就会被吸成干尸……也正因为如此,教堂这么多年保存得一直不错,除了一些玻璃破碎之外,只有零星挤出需要修缮的地方。
但毕竟年头久了,灰尘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
商君卓和白修治推门而入的时候,三个洋人正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扫帚清扫,一见到商君卓,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白修治所在的南京大学也有洋文课,不过白修治却没有学习,所以他只能听懂几个词语,连成串后便也有些发懵。
好在洋人表演欲爆棚,一边说一边比划,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出他们的意思。
棚顶有漏雨的地方,地板也有塌陷,有些门板的合页需要更换,再就是墙壁需要重新粉刷一遍。
商君卓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准备和洋人谈谈工钱。
洋人瞪着水汪汪地蓝眼睛,商君卓比划了半天,他们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又一脸八卦地打量着商君卓和白修治,似乎很好奇两人的关系。
白修治倒是很大方,任由他上上下下地打量。
商君卓却有些不自在地侧过了身,小声对白修治道,“这洋鬼子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对着我们做法?”
洋人的中文不好,想了半天才僵硬地问道,“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商君卓顿时黑了脸,“他问这个做什么?”
白修治冲洋人微微一笑,握着商君卓的手给他看。洋人哈哈大笑,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似乎在称赞两人非常地相配。
商君卓表情缓和了不少,与白修治道,“这洋鬼子还挺有意思的,怎么和那些市井妇孺一般,好奇这些没用的事情。”
白修治道,“他们没什么恶意,你也不要一直防备着人家。以后经常都要见面,还是早点儿把关系搞好吧。”
商君卓道,“你别劝我,慢慢来吧。我看了他们就觉得心里害怕,怎么会有人是金色的头发呢?”
有些事还得慢慢适应才行。
两个人在教堂里转了两圈,商君卓心里大概有了数。洋人一直陪在身边,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话,商君卓见他如此热情,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赶紧拉着白修治逃也似的出了大门。
她这才松了两口长气。
商君卓轻轻地瞥了白修治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你今天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白修治道,“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商君卓道,“那当然了。谁让你姓白呢,就像张白纸似的,有什么都写在脸上,能瞒住谁呀?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白修治淡淡地笑道,“你听说过上海的白家没有?”
商君卓想都没想得摇了摇头,“上海?那得是多远的地方呀,我没事儿关心那边干什么?”
白修治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他缓缓地道,“这个故事有点儿长……”
商君卓道,“那正好,我们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聊。难得阳光晴朗,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好了。”
两个沿着小路向前,白修治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世、家族所有的情况。商君卓本来一脸轻松,听到最后也变得郑重起来。
等白修治讲述完,商君卓才敬佩地道,“修治,你外祖母和舅舅真是难得的好人,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才行。”
白修治道,“这是自然,若是没有外祖母和舅舅照顾,我们还不知道要沦落到什么地步呢。”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商君卓,“你会不会生气?”
“生气?为什么生气?”商君卓诧异地道,“你的家族背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钟情的也只是你这个人罢了!至于你是姓白还是姓唐,我终究是认了的。至于你一直瞒着我不肯说,多半也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我都能理解,自然不会生气,你也不要多想了。难怪你今天怪怪的,看我的眼神就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原来是为这个。”
白修治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商君卓忽然道,“不过你母亲的事,怎么看都有很多疑点,以你祖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可他为什么还是固执地将你们扫地出门了呢?这可是让人猜不透,你就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