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笑着去见了黄氏。
黄氏正在对中秋节节礼的礼单,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道,“这么快就煎好了?蓉萱吃下了没有?”
崔妈妈把吴介替换自己的事情说了。
黄氏笑呵呵地道,“难得吴介懂事好学,你以后有什么事儿也多指点他一二。他多学一些,将来说不定就用得上,也免得治哥一个人招架,有些局面必然应付不来。”
崔妈妈道,“我晓得。”
吴介煎完了药,小心翼翼地捧着送去了白蓉萱的床边。小圆正眼也不眨地守在这里,一脸的担心。白蓉萱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怔怔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圆闻到了呛人的药味,立刻起身道,“吴介哥哥,药熬好了?”
吴介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送到了床边。
小圆小心端着药,又用汤匙吹凉了,“萱小姐,吃药吧。”
那可爱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就觉得喜欢。
白蓉萱强撑起身子,淡淡地道,“你搁在那里吧,等一会儿我自己吃。”
小圆皱着眉头道,“那怎么能行呢?这药放凉了就没有药效了,必须得趁热吃才行。萱小姐,吃了药身体才能好,要不然老夫人和夫人们都会担心的。”
白蓉萱见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忍不住苦涩地笑了笑,依言吃了汤药。
小圆非常地高兴,一边喂一边问,“这药苦不苦?是不是特别难喝?一会儿我给您找点儿蜜饯吃吧。”
前世比这更苦涩更难以下咽的药她也吃了不少,为了她的身体,吴妈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许多民间偏方,有些汤药里还要以虫子作药引,她想想就觉得反胃。
白蓉萱吃光了药,小圆噔噔噔地跑去找蜜饯。
吴介趁机上前小声道,“先前老夫人把我叫了过去,问起上次去南京的时候您有没有特别的交代,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什么意思,便没敢胡言乱语,只说是没有。”
他生怕将来老夫人问起白蓉萱的时候,白蓉萱什么也不知道,再把他给出卖了,到时候老夫人还指不定会怎么想他呢。
白蓉萱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吴介。
祖母这是什么用意?
难道她老人家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她立刻振作了一番精神,紧张地问道,“她是怎么问起的?你把原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我,千万别少了什么。”
吴介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仔细回想了一番,把唐老夫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
白蓉萱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这一病让祖母感觉到了反常,所以才会把吴介叫过去单独问话。
白蓉萱轻轻叹了口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向吴介问道,“去南京的时候,你确信大夫说过我哥哥身体一切健康,什么事儿都没有,是吧?”
虽然都已经确认过了,可她总是不安心,还想再听吴介说一次。
吴介点了点头,郑重地保证道,“是,我是亲耳听到的。”
白蓉萱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重复了一句又一句,也不知道是要说服自己,还是要说服别人。
吴介不安地问道,“萱小姐,是不是治少爷有什么事儿?”
白蓉萱只觉得一阵茫然,眼前虚无缥缈的,连方向也找不见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前世的一切到底会不会上演呢?
白蓉萱生怕家里的人担心,只能强振作了精神,第二天便下了床,说什么都不肯躺着了。
黄氏自然是不答应,唐老夫人却道,“走走也行,总是躺在床上,好好的人都躺出毛病来了。”还问白蓉萱,“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我让你荛哥哥带着去渡头转一转好不好?”
一旁的唐学茹听得眼睛都亮了,白蓉萱却想也没想得拒绝了,“这时候渡头乱糟糟的全是人,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吧。”
唐老夫人没有勉强,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唐学茹大失所望。
眼看着到了中秋节的前三天,白蓉萱神经紧绷,整个人如临大敌,心里想的全是远在南京的白修治。
白修治此刻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
昨天夜里他和孟繁生去见商君卓,回来的路上居然被人袭击了。那人也不知道从哪忽然窜出来的,提着棍子二话不说就打在了毫无防备的白修治头上,顿时鲜血直涌。那人还要再打,孟繁生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一把抢下了棍子。那人见事不好转身就跑,黑灯瞎火的顿时没了踪影。
他当时还带着面罩,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分辨不出样貌。
孟繁生还要顾着满头鲜血的白修治,自然不敢去追,好在前方不远就有一家西医馆,孟繁生背着他冲了过去。
医馆本已经准备关门了,见白修治伤得不轻,赶忙替他上了药缝合了伤口,又包扎了一番,这才算完。
孟繁生望着白修治衣襟上的血渍后怕不已,心惊肉跳地道,“我们要不要去报警察局,这样恶意伤人,总是要有个说法的。”
为白修治包扎的西医医生平静地道,“你们看清楚打人之人的模样了吗?”
孟繁生摇了摇头。
西医医生道,“整个南京城有多少人,指着警察局那三瓜俩枣的,你觉得能抓到人吗?何况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无异于大海捞针,我看你们还是别去惹这个事了,好在人没怎么样,伤口也不大将来不会留疤,就只当是自己倒霉遇到了疯子,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
他是一片好心。
老话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现如今的警察局可比过去的衙门更嚣张,若是打点不到位,别说是官司破不了,反倒会惹得一身腥。
孟繁生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可他只要一想到刚刚的场景便觉得后怕,“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若是那人再来伤人怎么办?我们能躲得过一次,却不一定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西医医生微笑着道,“那就要想想你们最近得罪了谁,是谁要对背地里捅刀子了。”
孟繁生立刻道,“我知道了!”他愤愤不平地对白修治道,“还用想吗?一定是范至简那败类干的,我就说刚刚那人的背影看着有些眼熟,这会儿一想除了他还能有谁?”
白修治头上还有些疼,相比于孟繁生的激动,他就显得平静多了,“又没有当场抓到他,单凭一个背影就断定是他,显然不能服人。算了,接下来小心些也就是了,你千万不要对君卓说,免得她担心。”
“一定是他!”孟繁生却咬着牙道,“你忘了他离开学校时撂下的狠话了?当时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居然真下这样的死手。幸好你没事儿,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便是杀人未遂。这件事决不能不了了之,等我回去就找人打听他的下落,非把他给揪出来不可。要不然有这么个人躲在暗处总是让人不安,谁知道他被逼急了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西医医生包扎好之后,又开了一些白色的小药片给白修治,说是可以消炎,还交代他过几日再来复诊。
白修治付了钱,由孟繁生搀扶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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