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有些复杂,商君卓和白蓉萱都不是很明白。
守门的警察也懒得再说了,冲他们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挤在大门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这两天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虽然口气不善,但态度已算是客气的了。
商君卓知道再待下去也没用,只能向白蓉萱使了个眼色,带着吴介离开了警察局的大门口。待到转角之处,商君卓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
刚刚她发觉白蓉萱的脸色异常难看,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白蓉萱点了点头,“还行。”
商君卓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一直都是这样的。我看暂时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照他的意思来看,若是姚培源懂得审时度势,南京城内必会引发骚乱,警察局的人又都跑空了,到时候没有了威慑之人,打家劫舍之事自然随处可见。你还是跟我去乡下躲一躲吧,好歹能安全些,等这边的事情一了,咱们再立刻赶回来。”
白蓉萱低着头犹豫不决。
她实在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哥哥的尸体还在冰冷的停尸房里等着,她此刻只想早点接回她的尸骨回家与母亲团聚。
吴介在一旁出着主意,“刚刚商小姐和警察说话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一下,那警察局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守门的一个人之外好像没有人在了,咱们趁夜摸黑偷偷溜进去,想办法将治少爷的尸骨偷出来怎么样?”
商君卓坚定地摇了摇头,“实在不怎么样。人虽然走空了,但门都上了锁,咱们怎么进得去?万一被人发现,又是一桩事,到时候修治的尸骨没接出来,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出了馊主意的吴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白蓉萱左思右想,眼下似乎也只有听从商君卓的建议,先到乡下暂避,等南京城的战事结束再赶回来。
她在心中默念——哥哥,请再耐心等一等,我一定会亲自接你回家的。
前世吴妈是个没主意的,事事都要听从她的建议,渐渐地白蓉萱便养成了当机立断的性子,她也不是那优柔寡断的人,立刻便道,“现在看来也只能按照商小姐的办法来了,只是又要麻烦您,我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商君卓见她如此爽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比一般的男人还要果决,她顿时眼睛一亮,对白修治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很有主意的妹妹多生出了几分好感,“那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尽量给你找一辆马车,也省得你这一步一步地太遭罪。”
白蓉萱点了点头,一行人折返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商铺大门紧闭,只有零星几家还开门做生意,甚至还有掌柜在指使伙计在上门板。有路人不解地上前询问,“掌柜的,你是老糊涂了不成?青天白日的不好好做生意,上什么门板?”
掌柜的哪还有闲心和他扯皮?不耐烦地回答道,“眼看着川军就要打到家门口了,据说他们就像嗜血的饿狼一般,见什么拿什么,见人就杀残忍极了,我要是不早做打算,岂不就家破人亡了?”
周围的人大惊。
还有人添油加醋地道,“城门口那边这会儿已经水泄不通了,老百姓都脑袋削了尖儿似的往出跑呢,生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街道上的人听后,少了往日悠闲的态度,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家跑,准备收拾行李赶紧逃走。
白蓉萱和商君卓交换了一个眼神,“川军战功卓著,素有威名,什么时候变成血腥凶残的人了?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有人在故意抹黑川军呢?”
商君卓微微一笑,淡定地道,“还能是谁?曾绍权呗,只怕他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除了这个办法也想不到更到的计策了。”
白蓉萱不解地道,“可他这么做能解决什么呢?老百姓心里慌乱只能想到逃跑,难道还能与他同仇敌忾不成?”
商君卓道,“虽然不能同仇敌忾,却能帮着拖延一些时间,只要能拖到广东军赶到,有了自己亲侄子的鼎力相助,曾绍权的胜算便多了一些。何况我不信他只留了广东军一个后手,这只老狐狸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事事都要考虑周详。他既然敢在姚培源的军饷上动手脚,必然已经想到了后果,那就更不可能束手待毙,等着姚培源找自己的麻烦。”
白蓉萱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吴介毕竟是男子,听着十分好奇地问道,“商小姐,您说曾绍权这么做的用意会是什么?”
商君卓道,“这谁能猜得到?我要是有那样的好本事,这会儿就不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早自告奋勇地跑到曾绍权那里做军师了。不过我看曾绍权摆开这副架势等着接招,倒像是有意激怒姚培源,设好了圈套等着他往里进似的。你要知道,自古以来起义的人少有好结局,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败了那便是谋逆之罪,就算是砍一百次头也不够。”
她又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谈,却恰恰在无形之中说中了曾绍权的心事。他运筹帷幄把控全局,早就觉得刚愎自用不听号令的姚培源是个隐患,只是姚培源拥兵自重,不能轻易动他,一旦哪里处理得不好,只会引发一连串的祸事。曾绍权为此也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最后还是和外甥管泊远商量了几番之后,这才下定决心逼他起义,然后再将其剿灭,川军换上自己的人,曾绍权便可高枕无忧,再不用担心受怕了。
只不过姚培源也不是等闲之辈,曾绍权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因此一直奉行一个‘忍’字当头,不管南京这头摆出什么样的迷魂阵,只要他不接招,曾绍权也只能一个人唱独角戏。因此曾绍权的种种激将法都没有派上用场,就仿佛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连个声响也没有。
这一下连曾绍权也不得不佩服姚培源审时度势,实在是有些本事。当年川军那么多出类拔萃的人物,最后却是姚培源统领一方,其中运气自然占了一部分,但他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冲动暴躁,像是个没脑子只靠一股儿冲劲儿行事的人。
这也让曾绍权更忌惮了。
手有重兵,又有能力。天时地利人和中已经占了两个,如果再被他多占一个,自己的位置岂不就摇摇欲坠了?
曾绍权暗中发力,下定决心要尽早处置掉姚培源这个心腹大患。
事实证明,曾绍权的运气还是在姚培源之上的。他刚在军饷上动了些手脚,川军那边的眼线便传回了消息,姚培源外出狩猎时摔下马来陷入了昏迷,如今川军主事之人换成了他的长子。关于姚培源受伤的消息川军秘而不发,显然是担心会引发骚乱。
曾绍权听后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姚培源能沉得住气,他儿子却未必。
果不其然,姚培源的长子听说军饷被曾绍权暗中克扣,再想到之前他针对父亲的种种行为,年轻气盛目空一切的他自然再也忍受不了,何况如此庞大的权利交托在自己的手中,也让他一时忘了父亲先前的谆谆教导,觉得手握军权的自己有主导一切的能力。
他要将曾绍权踩在脚下,等父亲醒来的时候,这天下怕是都要易主了。
一想到这些,姚培源的长子激动的觉都睡不着了,立刻便煽动了几位姚培源
岂不知却正中曾绍权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