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泊远疲惫地叹了口气,“家里乱成了这样,我能不回来吗?”他看到书桌上的书,忍不住道,“你可真行,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看得进去书。”
管泊舟道,“泊宇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都习以为常了。反正用不了两天就会回来,有什么可着急的?”
管泊远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弟弟,你还是要适当关心他的。”
管泊舟道,“做我弟弟有什么用?上海滩的人谁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有了这层身份,他在外面行走更是肆无忌惮,反正惹出乱子来也有你帮着收拾,用我操什么心。”
提起这些,管泊远更是头疼不已,“不然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放任不管?”
“自然是要管的。”管泊舟道,“可也不能一直这样由着他胡闹吧?爸妈每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要泊宇陪个笑脸,便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大哥你更是如此,只知道在中间和稀泥,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泊宇要闯出大祸来的。”
管泊远道,“哎,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上辈子有多大的仇,每次只要一提到他你就没个好脸子。泊宇虽然顽劣,但也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就好了。”
管泊舟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他轻声道,“既然这样就更用不着我操心了,但愿真能如你所想,他能早些懂事吧。”
管泊远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了下人的欢呼声,“三少爷回来了。”
管泊远笑着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人这不就回来了吗?快跟我下楼看看。”
管泊舟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书还没看完呢。”
管泊远皱着眉头道,“听话,快跟我下楼。你最近和家里人越发的疏远了,我知道你心里堵着气,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能为了这些小事分道扬镳不成?”
事关前程和梦想,怎么能是小事呢?
管泊舟正要争辩,管泊远已经不客气地拉着他往门外走了,“你再这样任性胡闹,妈真的要伤心的。”
管泊舟无奈,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
两个人快步下了楼,只见一身酒气的管泊宇晃晃悠悠脚步虚浮地站在客厅中央,冲着管老爷和官夫人一脸谄媚地笑,“妈妈,您这么还没睡?是在等我回家吗?”
管夫人一脸的怒色,“你还知道有这个家,还知道回来啊?”
管泊宇笑着冲进了管夫人的怀里,“妈!妈!”像只小狗似的撒起娇来,管夫人转怒为喜,脸上露出了暖心的笑容,“这孩子,怕不是喝多了吧?快,快给三少爷准备醒酒汤。”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脸颊,“你这个臭小子,又跑到哪里胡混去了?先前不是才答应了我要老老实实的,最近都不出门吗?”
管泊宇抱着母亲的腰,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地道,“我听妈的话,永远都听。”
管夫人心里就更高兴了,捧着儿子的脸道,“你呀,就是生了张好嘴,总是会说些好听的话糊弄我。”
管泊远咳嗽了两声,拉着管泊舟从楼梯上走了过来。
管夫人见状忙道,“快!快站好了,小心你大哥骂你。”
管泊宇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这位大哥还是相当畏惧的,闻声立刻藏到了管夫人的身后,说什么都不肯露面。
管泊远一看到他这副扶不上墙的样子就来气,“你是没长骨头吗?坐没个坐样,站没个站样,用不用我教教你该怎么站?”
谷凅</span>管夫人道,“哎呀,你别用这么凶的口气跟他说话,仔细把他给吓着了。他是你弟弟,又不是你手下的卫兵。”
管泊远的脸色十分难看。
管夫人忙对小儿子道,“快,快跟你大哥认错,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管泊宇却死死抱着母亲的腰,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管泊远冷冷地道,“你这是仗着母亲护着你,所以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管泊宇闻声害怕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慢地走了出来。可惜他喝了太多的酒,身子摇摇晃晃的,身边若是没个扶持的,只怕下一秒就要跌倒。
管夫人心疼儿子,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管泊远道,“看看你这副德行,早知道会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当初爹妈就不该生下你来。管泊宇,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规规矩矩的,如果再这样三天两天的不着家,干脆也不用回来了,你不是觉得外面好吗?那就跟你的狐朋狗友滚出去生活,看看离了管家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谁会敬重你。”
管泊宇低垂着头,像是一个认真听训的小孩子,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离开?
他凭什么离开?
他舅舅可是曾绍权,未来的好日子还在等着自己,他为什么要放弃这唾手可得权利和财富?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跟大哥顶着上,肯定捞不着什么好果子吃,等他将来做成了一番大事,就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管泊远继续道,“难怪母亲三番两次去求舅舅,他却始终不肯松口,我看你就是狗肉上不了高台盘,也难怪舅舅看不上你。”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
管泊宇闻声猛地抬起了头,满脸凶气地瞪着他。
管泊远眼睛瞪得比他还要大,“你看什么?不服气吗?”说话间,手已经不自觉地向腰间摸去。这也是他从军多年养下的习惯,血气方刚的汉子碰到一起,三两句话不对就要对上阵,谁下手更快更狠,便能占得先机。
管泊宇见状果然畏怯地缩到了管夫人身后。
管夫人道,“别嚷了,他喝多了酒,你这会儿跟他说这些,他又能听得进去什么?不如等醒了就再说,到时候要打要骂随你去,我是一个字也不会劝的。”一边说,一边向下人吩咐道,“都是死人吗?还不扶了三少爷回房间里去?醒酒汤熬好了没有?那锅是现买的不成?怎么熬了这么久?都是一群废物,家里养着这些吃闲饭的有什么用?”
自有机灵的下人上前扶着管泊宇上了楼。
管夫人不放心地道,“慢着点儿,小心磕到了他,一个个粗手笨脚的,赶明都撵出去,另换好用的来。”
把火气全撒在了下人身上。
下人们哪敢出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管泊宇回了房间。
管老爷自始至终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抽烟,眼见着管泊宇和管夫人相继离开,他这才起身道,“嚷嚷得我头疼,我出去走一走。”
自从曾绍权当政之后,管夫人在家里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事事都不由管老爷做主,后来儿子又成了上海市最年轻的市长,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家里更是只有‘听话’的份儿,管老爷自己也学聪明了,什么事儿都不管,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