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纠结无比。
闵庭柯道,“算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从此刻起你就什么都不要管了,知道吗?”
白蓉萱瞪大了眼睛,“那怎么行,明明是我惹出来的事情,怎么能给六叔添麻烦呢。”
闵庭柯白了她一眼,“自从你回到上海来,给我添得麻烦还少吗?这会儿才知道,是不是晚了点儿?”
白蓉萱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她好厌恶这样的自己。
什么事也做不成,只能靠别人的力量才能成事。
这样的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害死哥哥的凶手?
闵庭柯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相不相信我?”
白蓉萱连连点头,“相信,我当然相信!”
闵庭柯见她一副急于证明自己心意的模样,心里十分的得意和高兴,“相信就好。”他转头看了常安一眼,“你就按我的意思来办吧。”
常安点了点头,快步出了雅间的门。
白蓉萱不解地问道,“六叔,你要怎么出手帮忙?”
闵庭柯道,“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不过华洋商会的势力遍布上海,唯哥的这位朋友以后不能在上海立足了。我能帮得了他一次,却不能帮他一辈子,他留在上海,根本不是华洋商会的对手。明面上过招还好说,背地里的阴刀子……”闵庭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白蓉萱却听得明明白白。
霍克根本就不是华洋商会的对手,再这么耗下去,只怕小命不保。
白蓉萱道,“那霍克要怎么办?”
闵庭柯道,“这就是他的事了,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能将他从监狱里拉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指望我为他善后,把下半辈子的事都安排明白啊?”
虽然无情,但说得也没什么毛病。
白蓉萱忙道,“是,多谢六叔出手,霍克一定会对你的大恩铭记于心的。”
“谁在乎呀。”闵庭柯不屑地道,“像他这样无足轻重的人,对我感激也好,恨我怨我也好,我才懒得去理会呢。每天要忙的事情那么多,若是还要为这些人分神分心,那我不是活得太累了吗?”
话虽然没什么不对,但用这种高傲的口气说出来,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白蓉萱轻轻地皱了皱眉。
闵庭柯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觉得我不近人情,冷淡高傲。可我告诉你,这也是活着的一种方式。在上海滩生存,善良可不管用。有时候就是要这样冷血无情才能走得长远,你经历得还是太少,将来遇到的事情多一些,就知道我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白蓉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闵庭柯说得都对,可越是这样,她的心里越不舒服。好像黑暗的世界就在面前,光明却已离她越来越远似的。
仿佛从哥哥去世的那一刻起,她世界里的阳光就已经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这种无助又绝望的感觉让白蓉萱有一种窒息般的痛楚,憋闷的她完全上不来气。
常安很快便去而复返,向闵庭柯复命道,“六爷,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去安排了。”
闵庭柯轻轻点了点头。
白蓉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又什么都不敢问,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闵庭柯。
闵庭柯道,“你不用在这里傻坐着了,去唯哥哪里吧。告诉他说,这次这件事由我来办,让他不要再多事了,否则的话……”
他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写满了不耐烦。相信白修唯若是再敢惹麻烦的话,一定会被他狠狠地修理教训一番。
白蓉萱道,“六叔放心,五哥也不是惹事的人。”
闵庭柯‘哼’了一声,“我的话你要放在心上才行,以后少与他来往。他身边的那些朋友,除了给他惹事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你总跟着他们瞎混,能得什么好?跟臭棋篓子下棋,只会越下越臭。”
这都是从哪听来的俗话呀。
何况白蓉萱觉得白修唯行事光明磊落,是整个白家让她最有安全的人了。
闵庭柯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她压根就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道,“话已经告诉你了,听不听在你,将来若是在他那里吃了亏,可别来找我诉苦,我也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不帮就不帮——白蓉萱心里暗暗想着。
闵庭柯起身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免得唯哥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我也该走了。”
白蓉萱问道,“六叔要去哪里?”
闵庭柯随意地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又不是我老婆,我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老……老婆?
白蓉萱的脸一红,浑身不自在地道,“那……那我走了。”她脚底抹油,飞快地跑出了雅间。
闵庭柯望着她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忍不住问常安,“他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常安淡定地道,“许是心急去通知唯少爷,所以走得急了些吧。”
“莫名其妙。”闵庭柯道,“这个治哥啊,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似的。”
常安没有多说。
闵庭柯却记在了心上,琢磨着另寻个好机会,好好试探他一番。
白蓉萱出了茶馆,再次坐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小学。
车夫彻底地被折腾傻了,“治少爷,咱们不是刚从那边来吗?又要回去?”
白蓉萱也觉得歉意,“麻烦你了。”
车夫连称不敢,赶着马车回了向阳小学。
马车上的白蓉萱想着闵庭柯心里的话,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就你这臭脾气,谁家的姑娘嫁给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回到小学,白蓉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
白修唯等人都没有离开,正聚在一起商量办法。
白蓉萱快步走上前道,“五哥,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六叔会管的。”
“六叔?”白修唯十分诧异,“他答应你的?”
白蓉萱点了点头,“是啊。”
戴霞几人都知道他们口中的‘六叔’指的就是闵庭柯,由他出手帮忙,霍克也算是逃过一劫。
众人齐声松了口气。
白修唯却皱着眉头道,“你是如何说动六叔的?该不会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吧?”
条件是没答应,但赌约却输了。
接下来是不是真的要陪闵六去扬州啊?
白蓉萱绷着小脸道,“没有,你觉得六叔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吗?”
白修唯没有吭声。
齐执中问道,“浚缮,闵六爷可说过要如何搭救霍克吗?用不用我们从旁协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白蓉萱道,“他没说,只说让我放心。闵家要什么人没有,多半是用不到我们的。不过……”她犹豫了一番,还是说出了闵庭柯的话,“霍克以后多半没办法留在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