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夫人立刻反应过来,笑着没有再开口。
闵庭柯心里却不怎么痛快,他向常安使了个眼色,“跟下去瞧瞧,人来人往的别出什么事才好。”
常安急忙跟了下去。
闵致远道,“治哥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小孩子,难道连自己也照顾不了?按年纪算,你可比他还小呢,居然还去操心别人的事,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闵庭柯面无表情地道,“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照您这么说,那些活到七老八十的人岂不都成了人精?那句‘老糊涂’都是说给谁听的?”
闵致远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儿子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和他犯冲,父子二人凑在一起,就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
闵夫人顿时担心不已,生怕他们俩又争执起来没完没了。
闵老夫人见状道,“小六虽然年纪小,但辈分却摆在这里,关心晚辈也是应该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闵致远不好再说,低头喝起了茶。
闵庭柯的心思却完全飘向了楼下——也不知道管泊舟和治哥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儿,恨不得亲自跟下去瞧瞧才好。
白蓉萱快步跑下楼梯,一出酒楼就看到了一身藏青色长袍的管泊舟。这种颜色穿在旁人身上只会显得老气,但却格外适合管泊舟,将他趁得宛若温玉,整个人宛如沐浴在柔光之中。
白蓉萱跑到他面前,“管公子,你是来江边踏青的吗?”
管泊舟点了点头,“是啊,刚刚看你在江边洗手,就想着过来打声招呼。”他说着,抬头往楼上瞥了两眼,“你是跟闵家一起来的?”
白蓉萱道,“是呀。”她以为管泊舟是想通过她认识闵庭柯,便笑着问道,“你要见见闵家人吗?”
管泊舟道,“不用了,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我的朋友还等着呢。”
朋友?
白蓉萱好奇地眨了眨眼。
难道是白玲珑?
管泊舟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立刻道,“是我上学时的几个同窗,又一同去国外留学,关系走得比较近。先前去杭州时,他们也都跟在我身边,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
当时在西湖边也不过是惊鸿一瞥,白蓉萱还真就没太留神。
不过她还是立刻缩了缩脖子,“那还是别让他们看到我好了。”
免得认出她的身份来反而麻烦。
管泊舟道,“你放心好了,他们离得远着呢,看不见你。”
那还好……
白蓉萱悄悄松了口气。
管泊舟递过来一个金色的荷包,“这个送你。”
白蓉萱不解地看着他,“送给我的?”
“是。”管泊舟道,“在路边买的,毕竟过节,起码要应应节气。”
白蓉萱不好意思地道,“无功不受禄,怎么好要你的东西。”
管泊舟道,“不值几个钱,你只管收下就是了。”
白蓉萱难为情地接了过来,“可……我什么也没为你准备。”
管泊舟温和地笑道,“你又不知道在这里会碰到我,没准备不是很正常吗?一个荷包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要不我也会跟着不自在的。”
白蓉萱轻声道,“多谢你。”
她还是第一次收生人的荷包礼物呢。
又或许……随着自己的重生,前世高不可攀的管泊舟也早就不再是‘生人’了?
白蓉萱心跳加速,脸也红了起来。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管泊舟道,“你快上去吧,有机会再见。”
白蓉萱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请你喝茶。”
管泊舟微微一笑,“好啊,我喜欢喝茶。”
难道不是喜欢喝咖啡吗?
白蓉萱刚要开口,便有扛着东西的人从身边擦肩而过,嘴里还嚷嚷道,“让一让,劳烦让一让咧!”
白蓉萱猝不及防,没有丝毫防备,被对方撞了一个趔趄,要不是管泊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非要摔倒在地上不可。
可如此一来,白蓉萱和管泊舟的距离便骤然间拉近了。
白蓉萱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她的心一下便提到了嗓子眼。
管泊舟也飞快地放开了手,眼神只敢往一旁看,“你……你没事儿吧?”
白蓉萱连忙摇头,“没事儿。”
她轻轻退开,重新将距离拉开。
可心却跳得越发厉害,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跟着不舒服。
管泊舟道,“快上楼吧,我也该回去了。”
“好。”白蓉萱故作镇定地道,“下次见。”
管泊舟笑了笑,“下次见!”
话是这样说,但两个人却都没有急着离开。又对望了片刻,还是管泊舟挥了挥手,率先转身离去,很快便淹没在人群里。
白蓉萱握着他送的荷包,心里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一旁的常安上前道,“治少爷,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您还是赶紧上去吧,六爷还在等着呢。”
白蓉萱回过神来,又快步往楼上走去。
只是没等走到四楼,在三楼便被闵庭柯截住了。他正坐在临窗的桌子前,百无聊赖地望着江面出神。
白蓉萱不解地走上前,“六叔,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
闵庭柯头也不抬地道,“我嫌他们翻来倒去的永远是那么几句话,就跑到这儿来躲清静了。”
难道是又被催婚了?
白蓉萱笑着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那我留下来陪六叔好了。”
闵庭柯这才向她看来,“话都说完了?”
什么话?
白蓉萱反应过来,笑着道,“说完了。”
闵庭柯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和管二爷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白蓉萱道,“只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罢了,还谈不上有多好吧。”
闵庭柯瞥见了她手中的荷包,“管二爷送的?”
白蓉萱点了点头,又生怕他会误会,急忙解释道,“说是送给我应应节气。”
越描越黑。
闵庭柯不屑地道,“想得还真周到,只送了一个吗?”
白蓉萱一脸不解。
六叔这是怎么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难道谁又惹到他了?
白蓉萱向窗外张望而去,赶紧转移了话题,“六叔,花船什么时候才会来呀?”
闵庭柯不冷不热地道,“我又不是船夫,怎么会知道?”
莫名其妙!
白蓉萱搞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生气,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反正此刻不管自己说什么,估计他都有话等着,还是别触这个霉头好了。
白蓉萱聪明地闭上了嘴。
闵庭柯的心里更不痛快了!
他沉着脸看向窗外。
望江楼的伙计送来了茶点,闵庭柯碰都没有碰。反倒是早上就没有吃饭的白蓉萱有些饿了,她一边喝茶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糕点。
闵庭柯循着声音望过来,看着看着,心头郁结的不痛快也渐渐消失了。他低声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有那么好吃吗?”
白蓉萱连连点头,“应该是新烤出来的,酥皮又薄又酥,里面的红豆馅甜糯香甜,六叔也趁热尝尝。”
闵庭柯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喜欢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