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朗点了点头,“爹说得是,一旦军方的势力增大,曾绍权手中的权力必定要受到影响,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白元则道,“既然闵六爷不让咱们插手,这件事搁在心里就是了,不要对旁人提及,便是你二叔和小叔也一句不要说。知道的人多了,反而麻烦。尤其是你小叔,免得他喝多了酒,在外面胡咧咧。”
白修朗答应道,“爹放心,我也不是那多嘴的人。”
白元则道,“这样看来,和闵家合作还是益处大于弊处的,起码真遇到危险也有人提前告知,心里也稳当了不少。”
白修朗笑道,“先前爹还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呢。”
白元则道,“与虎谋皮,焉有其力?咱们家底弱,自不量力地一门心思往上爬,一旦跌下来,摔得也会很惨重。一大家子人还要活命,我当然不敢擅作主张。”讲到这里,他还不忘提醒儿子,“小心不是什么坏事,你以后在外行事,也要冷静持重,遇事多想想,不要擅作主张,更不可莽撞。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想想身后的家人,知道吗?”
白修朗郑重地道,“我知道。”
白元则道,“你对闵六爷提出的合作方式怎么看?”
白修朗想了想,“事是好事,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外长房在合作中便处在弱势,以后更没有话语权了。”
白元则笑了笑,“与闵六爷合作,你难道还要说话提建议不成?”
白修朗从来也不觉得闵庭柯有多厉害,不过是个小孩子,外人传得神乎其神,实在是言过其实了。他低声道,“说得对的自然要听,难道说错了也要盲目跟从吗?”
白元则看了儿子一眼,“你既上了这条船,哪怕最后船毁人亡,也得一条路走到黑了,哪还能半途而废?”
白修朗道,“不会的,您没听说吗?闵家要占四股呢,真赔了钱,也是他们家的损失大。以闵六爷那争强好胜的性子,不做则已,既然做了,肯定要做到最好。”
白元则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白修朗道,“爹,您就放心吧。”
白元则哪里放心得下来?
既然是生意,肯定会有风险。是赚是赔,却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改变不了,白元则索性松了口气,“算了,别想这些了。回家叫来管事,好好地算一算,要是能出,还是得拿出一笔钱来的,总不能真的空手套白狼吧?一旦传出去,外长房还要不要做人了?”
白修朗道,“实在不行,就跟治哥张张嘴。”
白元则平静地道,“家业才交回去,三房的账面上有多少钱我会不知道吗?眼看着就到秋季赠货的日子,三房的买卖大,花销自然也大,能把这一季的货款应付过去就不容易了,哪还有余钱借给你?更何况……就算三房有,这时候也是不能开口的,哪有借钱入股做买卖的道理?”
白修朗知道父亲向来说一不二,居然决定了旁人如何劝慰也不管用,闻声便不再多言。
白元则继续道,“这件事还要感谢治哥,要不是有他从中斡旋,这等好事怎么会落在外长房的头上?”
白修朗也道,“谁能想到,那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闵六爷,忽然会和治哥相处得如此投缘呢?”
白元则道,“也是治哥的脾气好,换了旁人,怕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白修朗道,“这件事我会记在心里,将来治哥需要帮忙,我自会出全力帮他的。”
“这是自然。”白元则想也不想地道,“哪怕没有这件事,你们做兄弟的,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他落难不成?”
白修朗诚实地回答道,“不能是不能,但未必会出尽全力。但经此一事,治哥对外长房已有大恩,我的态度自然也要改变才行。”
白元则忍不住道,“你啊,眼睛里只看得到这些。”
白修朗道,“治哥为外长房做了好事,我自然得记在心里才行。”
白元则道,“回头请治哥到家里来,你母亲也常常惦记着他呢。”
白修朗轻声答应,父子二人一路轻松交谈着回了家。
白蓉萱陪闵庭柯出了门,两人直奔同和居而去。同和居虽然也是上海老店,但门脸却很不起眼。那小小的匾额,就像随便找了个木板写了三个字一般。
白蓉萱看得一脸惊奇。
闵庭柯道,“你可别小瞧了,这家店历史悠久,据说还招待过乾隆皇帝呢。”
白蓉萱不信,“真的假的?有很多店为了彰显自己背景雄厚,也会故意放出这样的传言来。反正又无法考证,还不是由着他们怎么说都行?”
闵庭柯笑道,“你的话也有道理,要不咱们将店老板叫来问一问?”
白蓉萱急忙道,“不要!我只是和您随口胡说,若是给店老板知道,我还怎么吃饭呀。”
闵庭柯看着她脸上急迫的表情,忍不住笑得更加开怀,“我逗你玩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白蓉萱道,“六叔可别逗我了,我还真怕你挥手一招,就把人给叫过来了。”
包厢是早就定好的,闵庭柯身份尊贵,留的自然也是最好的房间。不但伙计客气恭敬,得知消息的店老板也特意赶过来打了声招呼。
白蓉萱见他白白胖胖的,个子又不高,就像嫩嫩的白豆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店老板便笑着向他问好。
白蓉萱起身回礼。
闵庭柯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白蓉萱见状问道,“门脸虽然不起眼,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当真不可小瞧。”
闵庭柯道,“同和居不愁生意,饭店能开到这个地步,已是十分的不容易了。早些年我还曾想效仿着也开一家呢,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厨子。要知道这饭店最重要的就是菜的味道,刀工火候、调味摆盘,真是样样都不能差。同和居的手艺都是自家人传承,挖也挖不走。”
白蓉萱笑道,“六叔还真是不怕麻烦,什么都想试一试。”
闵庭柯道,“开着玩,回头自己吃饭的时候,也有个地儿不是?”
白蓉萱道,“难道家里的饭菜不合胃口?”
闵庭柯长叹了口气,“也不是,可再好吃的饭菜吃个十年八年的也都腻了。你听说过‘家花没有野花香’这句话没有?”
白蓉萱闻声立刻红了脸,不自在地道,“没……没听过。”
又不是什么正经话,多是那见异思迁的男子用来形容自己外遇之心的,白蓉萱就算听过也不能承认呀。
闵庭柯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答案,他坦然地道,“你可别想歪了。这话除了用在男女私事上,也可以形容其他的。就比如饭菜吧,我觉得不管家里如何换了花样地做,就是没有外头的好吃,哪怕家里用了现杀的活鱼,还细心地剃去了鱼刺,也没有外面厨子用死鱼做得美味。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犯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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