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请她入座,又命丫鬟重新上茶,轻声问道,“是老夫人打发你过来的吧?是不是怕我在大小姐的跟前儿吃亏?”
易嬷嬷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这样吗?得知白玲珑要见治少爷,老夫人生怕那丫头又惹出什么事情来,赶紧就打发她和连翘一并过来瞧瞧,若是真有什么事,自己也能阻拦一二。没想到治少爷没出事,自己却惹了个祸星子。
易嬷嬷道,“不过见治少爷吩咐示下,举手投足间已很是稳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老夫人也不用再操心了。”
白蓉萱微微一笑,让易嬷嬷喝了杯茶稳定了情绪后,这才陪着她一同去了栖子堂。
易嬷嬷知道她这是生怕自己在外头再遇到白玲珑吃亏,随意不然随身保护,还领了十几个三房的下人。
易嬷嬷的心里别提多欣慰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顺着主子的心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想到当日的善因,今日还真就结了善果。否则她落在白玲珑的手中,不论有没有受辱,以后怕是都不能在闵老夫人身边当差了。
治少爷不但保护了她,还保住了她的名声。
白蓉萱在三房下人的陪护下来到了栖子堂,她迈进大门,转身吩咐道,“送到这里就行了,你们回去吧。”
三房下人训练有素的行礼,等白蓉萱和易嬷嬷彻底进了院子之后,这才缓步离开。
闵老夫人正在吟风馆里等着,眼见着二人是一起回来的,便笑着问道,“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不等白蓉萱开口,易嬷嬷便徐徐将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煽风点火,只是一五一十地说了事发经过。闵老夫人听后,脸上的笑意便减了几分,“看来慧心庵的日子,咱们家大小姐还是没过够啊。”
易嬷嬷道,“老夫人何必与她一般见识?何况有治少爷维护,我也没有吃亏。”
闵老夫人满意地看着白蓉萱道,“治哥长大了,知道关心身边人了。”
白蓉萱道,“自从我回到家里,易嬷嬷对我十分照顾,投桃报李,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可不算什么。”
闵老夫人笑道,“有你这句话,就不枉她忙前忙后辛苦一遭了。”
易嬷嬷赶忙道,“瞧老夫人说的,我有什么辛苦的?”
不过自此之后,易嬷嬷对白蓉萱的事便更加上心了,一直到她去世,都没有再回闵家,而是在白家终老。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闵老夫人问道,“白玲珑去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白蓉萱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她只是好奇管家二公子的近况,特意找我去打听了。”
“不知羞耻!”闵老夫人不屑地道,“一个姑娘家没有半点儿身价,只是一味地往人家身边凑,也难怪管家人瞧不上她了。”
自古以来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到了白玲珑这里,一切都改变了。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在管泊舟一事上,她几乎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热情。
前世白蓉萱早早离开上海,也就失去了白玲珑的消息,至于她后来究竟有没有嫁给管泊舟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管泊舟的态度,似乎真的只当她是朋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白玲珑的这一腔柔情,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陪闵老夫人吃过晚饭,白蓉萱这才回到如意馆休息。这会儿她和白玲珑的争论已经传遍了栖子堂,芳姑姑和小圆自然也听说了。
两人围前围后地检查了一圈,确定白蓉萱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芳姑姑担心地道,“大小姐的脾气和二太太如出一辙,小时候便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下人动辄打骂,简直是家常便饭。二房庶出的那几个小姐,在大小姐的跟前儿卑微得连下人也不如,我真怕您在她那里吃了亏。”
白蓉萱轻声道,“怎么会呢?那可是三房的地盘,到处都是咱们的人,还能让她占了便宜不成?”
芳姑姑道,“没吃亏就好,只是您以后行事可得小心。以大小姐和蔡二太太的心性,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以后肯定会找机会报复您的。”
白蓉萱淡定地道,“那就让他们来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什么可怕的。何况我也从来没想过能和二房太平度日,既然早晚都要撕破脸,还不如早些来呢,我正好也能多些精神来应付他们。”
芳姑姑见她都这样说了,想必是胸有成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索性不再多说。
倒是闵老夫人这里,待白蓉萱离开之后,她便和易嬷嬷低声商量,“我怕蔡氏会对治哥不利,如意馆这边你要增派人手盯着,三房那边也要和陶清说清楚了。以后治哥出入,身边都要跟足了人手,免得他在外头吃亏。”
易嬷嬷慎重地点了点头,又道,“我看这件事还得跟六爷说一声才行,咱们管得再多,也是在家里头,远不如六爷在外头看得长远。治少爷又不可能一直躲在家里,出门行事时,才最容易着了人家的道。”
闵老夫人道,“你说得对,还得小六出面才稳妥,等他回来,我亲自与他说。”
消息传到胡冠仁的耳朵里,他闭着眼睛,笑眯眯地对小胡管事道,“治少爷真的当面将大小姐赶出了三房?”
“可不是吗。”小胡管事道,“一点儿情面都没有,这样一来,二房和三房和就真的对上了。以治少爷目前的情况,他能是二房的对手吗?”
胡冠仁道,“怕什么?雏鸟总有离巢的时候,不迈出这一步,永远也不可能高飞。治少爷也是如此,想要更有作为,就必须要跨过二房这座高山。不过他有这个勇气,倒是我没想到的。这小子……有几分当年老太爷的气势……”
小胡管事心里可不这么想。
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
治少爷没尝过二房的厉害,所以才敢不留情面,等他吃了二房的亏,就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了。
胡冠仁道,“不过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治少爷受委屈,你跟咱们的人说一声,仔细留神盯着二房的举动,若是对治少爷不利,要立刻来回我,不许有一刻的耽搁和怠慢,知道吗?”
小胡管事点了点头,“您这是要插手二房和三房之间的事了?”
胡冠仁道,“二房和三房与我何干?我只是遵循老太爷的遗命,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小胡管事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问。
白蓉萱压根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犹豫着要寄给商君卓的信怎么送出去。
第二日下午,周科匆匆赶了回来。
白蓉萱在小书房见了他,“怎么样,人平安送到赖家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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