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失落地叹了口气,“难道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
“有啊。”闵庭柯道,“其实做官也没什么不好。以曾绍权的能力和管二公子的才学,像管泊远做个地方官一点儿都不难。到时候他手里有了权力,不论做什么事都很便利。他不是想搞教育吗?只要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大力支持推广,也算变相为教育出力了吧?”
只能这样了吗?
闵庭柯伸了个懒腰,低声道,“其实这远要比他亲力亲为来得痛快多了。靠他的本事,也只能做个教书先生,哪怕勤奋些,也不过百十来个学生,这又顶什么用?想要干大事,就得站在高位上,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啊。”
白蓉萱觉得他这番话很有道理,听得连连点头。
闵庭柯道,“行了,已经很晚了,我也得回家去了。”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白蓉萱连忙道,“那我送你出去。”
这一次闵庭柯没有拒绝。
两人出了如意馆,夏日的夜风轻轻扫来,舒爽又柔软。白蓉萱只觉得心胸舒畅,先前的难受一扫而空。她好奇地问道,“六叔,你这次去天津,是为了机器织布局的事情吗?”
闵庭柯道,“不全是,邱晟找我有些私事,我过去帮他处理了一下。”
邱家?
邱家乃是天津本地的豪门大户,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有什么事要闵庭柯帮忙?
白蓉萱一脸惊讶,却因为事关邱家的隐私,所以没有多问。
闵庭柯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你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还见到了你的表姐。”
表姐……
董玉泺!
白蓉萱心中一惊,生怕闵庭柯在董玉泺那里听到了关于自己身份的消息。
她顿时紧张起来。
闵庭柯继续道,“你表姐知道你已平安回到上海,心里很是高兴,不但托我为你捎了不少东西,还让我下次去天津的时候带着你,她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白蓉萱稍稍松了口气,“玉泺表姐在邱家过得怎么样?”
闵庭柯淡淡地道,“挺不错的。看得出来,你表姐是个聪明人。刚进门没多久,就把邱夫人服侍得心满意足,和胡氏的关系也相处得亲如姐妹,这个手腕儿……可不简单呀。而且她长得也不错,邱晟很是喜欢,为了你表姐,把身边几个大丫鬟都给遣出府去婚配了。”
什么叫表姐长得也不错?
玉泺表姐的样貌本就十分秀美,否则邱夫人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呀。
白蓉萱不满地道,“我表姐不止模样好看,品性也非常端方。”
前世董玉泺在邱家过得很好,白蓉萱还真怕因为自己重生的关系,会影响到她的姻缘和未来。知道她一切顺利,她这才放下心来。
闵庭柯道,“的确不错,可惜出身还是差了点儿。”
啥?
白蓉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表姐可是苏州董家的后人,六叔难道没听过董家?”
闵庭柯不屑地道,“听过?董家有什么了不起吗,至于你如此的震惊吗?”
白蓉萱道,“董家在苏州也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了。”
“我知道。”闵庭柯道,“可你表姐不是四房的人吗?她要是大房或二房的还好,这四房的名声就很一般了吧?”
这倒是。
白蓉萱叹了口气,“这跟玉泺表姐有什么关系?人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
闵庭柯道,“所以我才说可惜呀……否则单凭她的手腕和智谋,只怕能将胡氏给压下去。”
白蓉萱道,“家和万事兴,我表姐不是那样的人,否则邱夫人也不会选择她做儿媳妇了。”
闵庭柯道,“那也未必,哪个婆婆喜欢强势的儿媳妇?现如今胡氏在邱家管得太宽了,邱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未必高兴。只是她上头还有婆婆顶着,即便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但这芥蒂一旦在心中扎根发芽,早晚有破土的时候,到那时……邱家就热闹起来了。”
他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的样子。
白蓉萱道,“六叔不是和表姐夫的关系很好吗?难道愿意看到邱家内乱?”
闵庭柯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只是两个儿媳妇打擂台就能让邱家内乱,那邱家还算什么大户?何况这也只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思罢了,谁知道邱家人是怎么想的?对了,你表姐带来的东西都还在船上,等回头搬下来了我让人给你送来。”
白蓉萱笑了笑,“不急。”
说话间来到了白家的大门前,闵庭柯道,“就送到这里吧,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白蓉萱道,“那你明天还来吗?”
闵庭柯微微笑道,“怎么?你很想看到我吗?”
白蓉萱被说得浑身不自在,赶忙避开了他的眼神。
闵庭柯也觉得这话也有些不妥当,听着很是唐突。他清了清嗓子,“行了,我走了。”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上了车。
等闵家的车子开远,白蓉萱这才回到如意馆洗漱歇下。
第二天起床,外面的天阴沉沉的。
小圆送洗脸水的时候嘀咕道,“看样子是要下雨。下点儿雨也好,这天气简直热死个人。”
白蓉萱洗漱过后,去见闵老夫人,没想到闵庭柯居然也在。
来得这么早?
白蓉萱很是意外,向闵老夫人行礼后便一脸诧异地盯着闵庭柯看。
闵庭柯道,“怎么了?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白蓉萱想到昨晚他那玩笑似的话,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闵老夫人道,“不许你欺负我们治哥!”
闵庭柯笑道,“谁欺负他了,不过是说句玩笑罢了。”
吃过早饭,白蓉萱便要去立雪堂处理事情。
闵庭柯听说,自告奋勇地道,“我跟你去瞧瞧热闹。”
自从接手家业,一直太平无事,哪有什么热闹可瞧?
不等白蓉萱开口,闵老夫人便问道,“怎么?你这是彻底闲下来了?”
闵庭柯道,“我能闲着吗?怕是到死时也没有这一天,天生就是劳碌的命,不过是忙里偷闲罢了。”
闵老夫人闻声不悦地道,“胡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将死啊活的这种话放在嘴边上?以后不许你再说,我不喜欢!”
闵庭柯笑道,“行行行,以后不说就是了。就看姑姑待我的情义上,我也得活他个七老八十才够本。”
闵老夫人这才满意,“那你就跟治哥去坐坐,只是别指手画脚的,让治哥自己处理三房的事务。”
侄子什么脾气她最了解,在闵家独大,事事都以他的主意来,当家做主惯了,因此到哪儿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三房治哥刚刚接手,正是立威的时候,他要是在中间横插一杠,让治哥也难办。
下人们就更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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