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听起来,就让人格外的舒心甜蜜了。
闵庭柯满脸笑意,低声道,“你就不怕我对白家不利,对你不利?”
白蓉萱眨了眨眼,真诚地道,“那六叔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吗?”
闵庭柯道,“不会。”
声音低沉有力,重若泰山。
白蓉萱微笑着道,“这不就得了。”
闵庭柯道,“你为什么会如此地相信我?”
白蓉萱愣了愣神,一时还真就回答不上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根本就不是语言能形容的。
白蓉萱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闵庭柯也不追问,轻声道,“累了没有?要不要休息?”
白蓉萱道,“我再陪六叔下一盘棋。”
闵庭柯道,“好啊,不过这次我会一直盯着棋盘,免得你再搞什么小动作。”
白蓉萱笑嘻嘻地道,“倒也不用这样麻烦,就算搞了小动作仍旧不是六叔的对手,你还有什么可防备的。”
两个人收拾好棋子,重新下棋。
这次闵庭柯有意相让,白蓉萱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她高兴不已,也就更加专心,每走一步都要再三斟酌思量,看得闵庭柯直想笑。
最后白蓉萱勉强获胜,只赢了三子。虽然胜之不武,但她还是十分兴奋。
闵庭柯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让白蓉萱早些休息,“你身上还有伤呢,不能熬夜,赶紧睡吧。”
白蓉萱正在兴头上,根本睡不着,问道,“六叔也要去休息吗?”
闵庭柯摇了摇头,“我去书房坐一会儿。”
白蓉萱道,“这么晚了,还去书房做什么?”
“反正也没事做。”闵庭柯道,“找个地方静静脑子。”
这一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白蓉萱想了想,“那你就坐在这里好了,我陪你说话。”
闵庭柯道,“你不睡觉了?”
白蓉萱道,“我还不困。”
闵庭柯见她一副不舍的样子,心中也是温情无限,便不再坚持,笑着道,“那你要跟我说什么?”
白蓉萱道,“我不知道,六叔说吧,我陪着你。”
闵庭柯道,“不如你跟我说说杭州的事儿吧。”
杭州啊……
白蓉萱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了风景旖旎的杭州,碧波荡漾的西湖,沿岸的垂柳,雷峰塔的夕照……她徐徐说起,闵庭柯听得津津有味。
白蓉萱道,“六叔,你去过杭州吗?”
“当然去过。”闵庭柯道,“我不止去过,还在那边的寺院住过一段时间呢。”
“真的吗?”白蓉萱惊讶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这就是很孩子气的话了。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平日里出门的机会都不多,怎么会整日抛头露面到外面来呢?何况闵庭柯又不打算和杭州的商界打交道,每次都是到寺院中修身养性小住几日便回,两人自然也就不会遇到了。
闵庭柯笑道,“怎么?你很想遇到我吗?”
白蓉萱一怔,很快便红了脸,“那……那倒没有,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闵庭柯道,“说起这些,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白蓉萱眨眨眼,“什么事?”
闵庭柯道,“你和胡冠仁来往时,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祖父的事情?”
祖父?
白蓉萱摇了摇头,“没有。就算提起,也只是一句话带过,没有说其他的。”
闵庭柯暗自思量了片刻,“那就奇怪了……”
白蓉萱不解地道,“奇怪什么?”
闵庭柯道,“按道理来说,胡冠仁是服侍过你祖父的人,知道的秘密肯定不少,如今既然是二房当家,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就该从白家抽身出来才对,可他一直留在白家,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我思来想去,觉得他要等的人应该就是你哥哥。偏偏他又什么都不说,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白蓉萱道,“胡管事等我哥哥做什么?”
闵庭柯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或许是你祖父曾有过交代也说不定。”
白蓉萱一头雾水,“胡管事从来不曾说过,我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闵庭柯道,“算了,该来的总会来,这件事如果真的与你有关,就算你不去打听,胡冠仁也会来找你的,接着就是了。”
白蓉萱却不安地道,“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那该怎么办?”
闵庭柯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胡冠仁就不会与你来往的。从你回到白家之后,他对你的几次指点看来,此人倒不像装着什么坏心眼,我倒觉得他可能会成为你的助力,说不定就是白老太爷留下的一枚棋子,将来能帮你制衡二房呢。”
会吗?
白蓉萱道,“祖父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闵庭柯道,“白老太爷不怎么待见二房,或许就想等你哥哥平安长大,顺利接手家业呢?要真是这样,那胡冠仁手里就一定有二房的底牌……”
他说到这里,不禁十分兴奋,“难怪这老东西这么多年还愿意死守在白家,还真是忠心。”
白蓉萱道,“胡管事对我也算颇为照顾,你就别一口一个老东西的叫着人家了。”
闵庭柯不以为意地道,“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胡管事还有另一层身份?
白蓉萱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闵庭柯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两个字。白蓉萱没有听清,忙问道,“你说了什么?我没听到。”
闵庭柯叹了口气,又凑过来重复道,“他是个太监,这次听到了吗?”
白蓉萱傻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闵庭柯道,“你知不知道太监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会不知道呢?
白蓉萱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闵庭柯也觉得自己问得很奇怪,他浑身不自在地道,“反正你知道就行了。”
白蓉萱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闵庭柯得意地道,“也是偶然间听来的。据说胡冠仁从前是在宫内做事的,后来政局动荡,皇上都跑到东北去了,他们这些小太监小宫女便都跑了出来。胡冠仁原本是想跑回家的,可在半路上就生了大病,差点儿没丢了小命。正好赶上你祖父路过,便把他收留了,连胡冠仁这名字也是后来起的,就是为了掩盖身份。胡冠仁毕竟是从宫内出来的,特别精于算计,很快就成了你祖父的左膀右臂。不过碍着他的身份,一直便以管事的名义活动,随着上海滩老人死的死没的没,更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了。”
原来如此。
白蓉萱虽然很是惊讶,更多的却是感慨命运弄人。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这么说来……胡管事也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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