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久远,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王德全早就记不清了。他一脸茫然地道,“六爷,您怎么忽然想到问起这些了?”
闵庭柯道,“这你不用管,只要想想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就好。”
虽然闵庭柯脾气古怪,性情桀骜,但对白蓉萱却是十分照顾的。王德全看在眼里,对他自然十分信任。闻言想了半天,这才缓缓道,“高安好像拒绝了三爷,当时跟着三爷当差的几个小年轻都说高安不识抬举,还等着看他的笑话了。结果没多久三爷就在重庆病逝,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闵庭柯追问道,“那当时高安是用的什么借口拒绝?”
这可真把王德全给难住了。
他苦着脸道,“六爷,当时三爷身边当差的人不少,高安又不是顶能干的,要说机灵,也就帮着三爷跑个腿送个消息还行,我实在是没怎么留意他。至于他是如何与三爷说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闵庭柯点了点头,并没有为难他,“当初跟着白三爷的人,府上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王德全摇了摇头,“三爷去世后没多久,三太太便被二房陷害出了事儿,接着就带走了治少爷回了娘家。那些人眼皮浅,觉得等在三房也没有出头之日,何况还有个二房虎视眈眈,于是便都不辞而别,这些年也没有消息。”
当时的三房没了主人在上头撑着,白修治的年纪又那么小,的确看不到什么希望。
人总是自私的,谁会为了这样一个没有盼头的前程而耽误自己的人生呢?
又有几个像王德全这样老实巴交,坚守本心的人?
闵庭柯想到这里,看王德全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满意。他低声道,“长房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王德全见闵庭柯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意识到事情肯定很严重。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姑娘好像是叫什么梅,家里姓林,是跟着史大太太多年的忠仆。”
闵庭柯点了点头,“重庆之后,高安始终,你可见过这位姑娘?”
王德全仔细想了想,“当时三房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留意得了这些?六爷恕罪,我实在是没注意。”
白元裴去世之后,三房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由着二房的欺辱。接着唐氏便带着年纪尚幼的白修治回了杭州,三房的产业交给了外长房打理。从前风光无限的三房,转瞬间便分崩离析,人才凋零,王德全又要顾着产业,又要盯着立雪堂,的确分身乏术,又哪里管得了这许多?
只是不等闵庭柯回话,王德全便抢着道,“不过要想知道这些也不难,当初三房还是有些老人在的,如今都被治少爷送到了庄子上休养,他们或许知道些家里的事,只要一打听便知晓了。”
闵庭柯立刻道,“既然如此,你这就安排马车去一趟田庄,将这些人都接回来。我有话要问。”
王德全没想到他如此心急,不安地道,“六爷,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跟治少爷有关吗?”
闵庭柯不想说得太详细,含糊地道,“长房和二房联手折腾出些幺蛾子来,咱们得早做准备,免得被他们打一个措手不及。”
王德全听得一愣。起先还有些不敢相信,那长房安稳了这些年,怎么会忽然和二房搅和在一起呢?但转念一想,以闵庭柯的身份实在不必开这样的玩笑。
王德全正了正神色,“我这就下去安排。”
闵庭柯提醒道,“警醒些,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可别让人钻了空子。”
这是提醒他动作不要太大,免得被长房和二房提前知晓,有了应对之策。
王德全也是外出行走多年的人,闻声立刻道,“我明白。”说完便快步出了门。
这时周科又匆匆走了进来,禀告道,“六爷,外长房的则大爷过来了。”
他不是走了吗?
闵庭柯有些意外,但还是吩咐将他请了进来。
白元则忧心忡忡,一进门便道,“闵六爷,三房这件事,您可想好了应对之策?需要外长房做什么,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那坚定地态度,倒让闵庭柯愣了愣。
他脑海中立刻闪过了念头——关于治哥的身份,外长房怕是早就知道了。
闵庭柯立刻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元则也不隐瞒,坦率地道,“从她一回来,我就知道了。”
“怎么会?”闵庭柯不敢相信,露出震惊的表情来。
白元则道,“闵六爷可能不知道,当初蓉萱在杭州时曾因为一些小事和当地的江家发生了误会,那江家仗着势大想要压人,唐家没有办法,便给我们写了一封信,我便让朗哥和尧哥走了一趟,当时朗哥曾见过蓉萱一面。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我这儿子却最是细心不过,等再去接治哥回上海时,他便发现了端倪。”
闵庭柯也不禁佩服地道,“亏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白元则道,“朗哥回到家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起初我自然是不信的,但与治哥打过两次交道后,便慢慢品出了其中的反常……”
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半生的人,治哥就算演得再像,细微之处终究难逃女子的秀气与娇羞。
闵庭柯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元则道,“虽然不知道蓉萱这孩子为何要如此做,但我料定必有苦衷。于是便叮嘱朗哥什么都不要说,留神盯着三房,若是朗哥需要帮助,及时出手也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事,外长房也只能静观其变。”
闵庭柯道,“那你还愿意将家业交还回来?”
白元则淡淡地道,“那本来就是三房的东西,就算没有治哥和蓉萱,难道还能一直握在外长房的手里不成?当年就是说好了的,外长房只是帮着暂管。不论旁人怎么说,这位置我一直摆得很正,从来也没有产生过其他的念头。哪怕不看活人,也要念着故去人的好。我和元裴……毕竟兄弟一场,怎么会计较他的家业?”
一番话说下来,让闵庭柯都恨不得鼓掌。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从前他一直瞧不起白家,没想到外长房还有这样心胸开阔的人物。
闵庭柯不得不为从前自己的轻视感到抱歉。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