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走上前,鞠了一个礼,“周深见过端王妃。”
萧玉婵眉梢一挑,周深?
她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约摸40多岁,脸白,微胖,形象就是那种老医馆坐堂大夫似的,给你一种亲切温和的感觉。
但他是容衡的人,那便是她的敌人。
再和蔼可亲也没用。
萧玉婵淡淡道,“周太医,你用过晚饭了没有?”
“用过了。”周太医连忙回道,“多谢王妃挂心。”
萧玉婵问,“周太医入行多少年了?”
周太医又很快回话,“入行30年,行医20年。”
“那可真是老资历了,难怪会得容侯爷的器重。”萧玉婵点点头。
周太医脸色微微一变。
‘器重’这两个字,要分在哪里说,怎么说,对什么人说。
单独说,没什么要紧。
上级对下级说,也无可厚非。
主人对奴仆讲,也十分正常。
可用在他和容侯爷身上,那就不正常了。
周深是太医院太医,归皇上管。
他不属于容衡的下级,也不属于容衡的奴仆。
如果真要说个上下级,说个主与仆,那周太医是皇上的下级,是皇上的奴仆。
容衡再厉害,那也是臣。
不该用器重二字来衡量他和周太医之间的关系。
萧玉婵这一句话,直接将两个人都扣上了以下犯上的罪名。
周太医眼皮一跳,这下可真是领教到了端王妃的口才了。
周太医朝小安瞥了一眼。
小安也是陡然间觉得这个端王妃不太好应付了。
小安和周太医大眼挤小眼,萧玉婵却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用心吃自己的饭。
他二人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吃了八成饱,萧玉婵舒服了,漱了个口,又让如意沏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小安笑着问,“端王妃,您吃饱了吗?可以让周太医给您看诊了吧?”
萧玉婵头不抬,喝茶的姿势优雅之极。
她淡声说,“本王妃身体很好,不需要周太医看诊,倒是你家侯爷,需得传个太医去瞧瞧,那脸,见不得人了吧?”
小安笑容猛然一滞,脸庞肌肉快速地跟着抖动了几下。
他干干地笑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萧玉婵又道,“来我这里之前,回去见过你家侯爷了吗?”
“劳端王妃记挂,小的见过我家爷了。”小安皮笑肉不笑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你家侯爷出事了呢,正好,你家侯爷需要太医,而本王妃不需要,你把周太医带走吧。”萧玉婵十分好心的建议。
小安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端王妃说笑了,我家爷很好,不需要看太医。”
“是吗?”萧玉婵将茶杯拿开,饶有兴味道,“他不是被人扇了巴掌吗?这么快就好了?”
周太医豁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向小安,“侯爷被人扇了?”
“……”这话没法答。
小安有苦说不出,他回去后,铁定要被侯爷削。
爷这么丢人的事,居然让周太医给知道了。
端王妃就是故意的!
他总觉得,他和周太医今晚上门,就是来给端王妃送人肉气垫的。
小安狠狠瞪了萧玉婵一眼。
萧玉婵却只当看不见,笑的好不妖骚。
小安拉住周太医往门外走,“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安到底是如何向周太医把这事给圆过去的,萧玉婵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那两个讨厌的人离开后,萧玉婵就喊如意坐下吃饭。
如意也确实早饿了,没扭捏,挨着萧玉婵下方坐了。
萧玉婵已经吃了个八成饱,现在也不太想吃了,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喝茶。
看如意狼吞虎咽的样子,刚想笑,却瞧见如意一下子哭了。
萧玉婵一愣,如意抬袖将眼睛一擦,“王妃不要担心,奴婢没事,就是太过高兴了,这叫喜极而泣。”
她抽噎着,可眼睛和嘴甚至是脸都在笑着。
“奴婢是为王妃高兴,王妃没出嫁以前,还是堂堂的宰相府嫡女,身份可尊贵着呢,那个时候王妃过的虽不说是锦衣玉食生活,却也是富贵窝里养着的,身娇体贵,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嫁到端王府后,过的连下人的日子都不如,王妃已经是好久没有吃上如此香甜可口的饭菜了,就连衣服,都没穿过几件好的。”
她说着,眼睛又红了。
大概是怕说到以前的伤心事,惹萧玉婵也跟着伤心,又立马道,“不过现在好了,奴婢觉得现在的王妃很厉害,以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