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我一出去就喊太医,太医和师傅应声出来。
“太医,我没事了我这就跟皇上回宫。”我朝他们打了一下眼色。
“恭喜晴妃。”
话未说完,我已经冲了出去,而师傅与太医就朝温泉处奔了去,他们知道我会想办法拖住皇上,而我也必须立刻带濯傲离开此地,越快越好。
我冲出去的时候,濯傲正立于外面,来回踱着步,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子,当看到是我的时候,他的唇角浮现一个大大的弧线。
他朝我冲了过来,焦急而喜悦,紧紧搂住我,带着他的思念,而我似乎还处于梦幻当中,突然的转变让我很是不适应。
去边塞小国又成了一句空话,看着眼前的濯傲,我满是愧疚,但只要师兄的身体没有事,我不后悔。
“濯傲,我没事了,我们回宫吧。”
嘴里说着话,但心中却惦记着银狼,濯傲拿起我的手,发现那血丝消失了后笑了,笑得很大声很爽朗,笑声在空旷的草地上空回荡。
看见他如此,我心中又无比煎熬,对他的情我是无法偿还了,注定欠着一生一世了。
“晴儿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要当面去谢谢胡太医。”
他牵着我的手,准备往里走,我不动声色地将他扯住。
“不用了,我刚刚碰到太医,他说他呆会就出来,他还要整理一下剩下的药,要不我们到处逛逛,这里风景也是很好的,我来了几天整天都泡在水中,都变浮肿了。”
“好——”
他怜惜地抚摸一下我的发丝,牵着我的手在草地上慢慢走着,但我始终是心神不宁,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个时候,我希望自己能守在他的身旁,而不是牵起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但无从选择,老天爷似乎特别喜欢折磨我。
“晴儿,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感觉你神不守舍,刚刚我唤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
他轻轻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关怀备至。
“没事,可能是药效还没有过去,整个人变得混混沌沌的,不太清醒。”他朝我宽慰一笑。
“如果这样,我们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我们明天一早起程。”
他轻轻地抚摸我的脸,他的话让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今晚不能留在这里,否则银狼就危险了。
“不要了,晴儿想赶紧回皇宫,我在这里闻了七天的药味,再闻会吐的,我宁愿在马车上睡觉,我想念着沁雪宫,我不想在这里有一刻的停留,这里的一切就是一场噩梦。”
“你的身体好了,对我来说就是一场甜蜜的梦,我是怕马车颠簸,你太辛苦了,毕竟你现在身体虚弱。”
他的声音很温柔,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早上响起。
“你别忘记了,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的武艺高强着呢,这点颠簸怕什么?”
我必须要尽快与他离开了,否则太医不能全心全意替师兄治疗。
“我倒忘记晴儿身怀绝技了,但身体再好的人也有生病虚弱的时候,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我们今天就回去,我看见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独好,还想抽时间出来陪你一晚呢?”
“现在内忧外患,晴儿知道你已经很忙,以后平定叛乱,我们再来这里重游,并且你还要带我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好,过后我会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
他轻吻着我的额头,带着对我的感激,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愧疚,但愧疚的同时又担心着银狼,心绞痛。
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转身一看原来是师傅与太医,看到他们出来,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是不是师兄身上毒已经得到控制?
“胡太医,晴妃的身体能好转,都是你的功劳,明日回到宫中朕重重有赏。”濯傲听到声音迎了上去,他的声音带着感激,太医想朝他行礼,他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这次臣不敢居功,晴妃的病能好转,全靠我师弟卢禄的帮助,师弟一早有抱效朝廷之心,医术在臣之上,所以老臣斗胆引荐。”
我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师傅,他的眉毛和脸都经过了一番修饰,显得比真实的他还要老几岁,但刚贴上的胡子,让他显得有点仙风道骨。
“原来是卢大夫出手相助,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明日就与太医一起回宫吧,朕一并有赏。”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师傅也混进宫了,那濯傲处境更是——
但眼看银狼已经一步步渗透着他的力量,我是该忧还是该喜?
“谢皇上,不过贱民还有一事提醒皇上。”
师傅突然开口,态度恭敬,那声音也与往常的不一样。
“卢大夫请说。”
因为濯傲听说是他给我解了盅,所以也十分客气。
“晴妃的身体虽然已经解除了蛊毒,但身子甚弱,余毒还待清除,所以皇上在半年内还是不能亲近晴妃,如果可以尽量少接触,免得起了情欲,晴妃气血上涌,伤了身子。”
听到这话我松了一口气,但师傅说的时间是半年,是不是半年内,已经有把握攻下皇城?
“嗯,朕会记得,谢太医提醒。”
濯傲对宫中之人很少有如此客气,但我不得不佩服师傅,他有着极强的忍耐力,他此时与濯傲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他却能卑躬屈膝,跪倒在仇人的面前,不露一点点破绽。
当天我与濯傲坐马车回到了宫中,我与师兄短暂的相聚再次分离,他仍然没有能将我带离濯傲的身边,短短八天就如发了一场梦。
梦不长,但很甜,却值得我回忆半生,这段时间我总觉得梦与现实越来越分不清了,人也变得恍惚。
离开太医后,濯傲咬着我的耳朵说半年实在太难熬,半年的时间太长?如果让他知道他的生命只有半年的时候,他的国家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他是否还觉得长?
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临走前,我很想问一下太医他如何了?但是濯傲寸步不离,纵使是心焦,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师傅那一个宽慰的眼神让我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自从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后,濯傲似乎也放下了心头大石,并且师傅临走前叫他少与我接触肯定也起到了作用。
他专心于政事,我见他的日子很少,其他妃嫔几乎就没有机会见他,现在头顶的天就快要倒塌,众人少了争宠的心,惶惶不可终日。
大家都知道城破必然身死,就算不死也会被叛军蹂躏至死,后宫愁云惨淡,只有师姐依然浅笑,天天嗜睡,有些时候我很佩服她。
她说她已经无爱无恨,这座深宫对她来说也无感情,是鼎盛抑或倾覆,她都坦然面对,她轻轻的挽着我的手说:“丫头,你无法改变,无须自责。”
“我是无法改变,但我心会隐隐作痛。”
师姐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我们坐在宫中僻静处慢慢看日落,灿烂的云霞染红了半边天,虽然太阳依然彰显着它的绚烂辉煌,但最后也只能无可能奈何西落去。
这段时间战事更加吃紧,他们口中的叛军已经逐渐逼近,势如破竹,其实最重要的是人心向背,而我也慢慢麻木了,也许结果早已经预料到,一切只不过按着原来的轨迹缓缓地前进着。
但半个月后,银翼两国的竟然很奇怪的停战,这场打了轰轰烈烈打了一个月的战争,因为银魄单方面退出而宣布结束,此时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
银魄如此大动作,让形势逆转,濯国五十万大军迅速回调,翼国在确定银魄的大军回国后,火速拨了四十万大军在支援濯国。
两国此刻真正做到了守望相助,同仇敌忾,步伐一致。
原本在我眼里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发生了变数,局势瞬息逆转,现在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我已经不确定了。
心中又开始担心起银狼来,局势的变动揪着我的心,原来我压根就做不到笑看风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