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的始终来,濯国大将军董武兵败被擒,最后竟然归降银狼,掉转枪头对准濯傲。
他熟知地形,对军中的情况也一清二楚,带领着军队冲锋陷阵,凶猛无比,这对濯傲无疑是雪上加霜。
因为哥哥叛变,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羞愧?柔弱的董妃竟然上吊自尽,被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双目灰败。
濯傲听说后,既不抚慰,也不责怪,从此董妃不哭不闹也不再寻死,只是闭门不再出来。
其实这个董武是真败,还是假降?现在说还为时过早,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些男人的脑里想什么真让人看不透,猜不着,不到最后,都不知道谁算计了谁?
十天后银狼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皇城之内,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已经乱成一锅粥,面对战争,芸芸众生,表现各不一样。
有人临危不惧,笑看云变,有人豪言壮志,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但也有人心中懊悔,为何不早点带妻携妾逃跑,都因舍不得这么些年挣下的产业,想不到转眼已经大祸临头,现在兵荒马乱,焉能活命?
但已成定局,只能捶胸口罢了,更多的就是惶恐不可终日,默默祈求奇迹的发生。
皇宫也慌乱一团,宫人惶惶不可终日,而这一切我提早就已经预知,所以也麻木了,也许现在还能镇定自若的,除了我,就只有师姐与太后了。
因为董武降敌,濯傲亲自出去迎敌,如师傅所猜测,因为连番的刺杀与投毒,濯傲不放心我,所以随身带着我守城,而胡大夫与师傅也自动请缨,希望能为我军尽一份绵力,濯傲称赞他们忠心可鉴。
因为濯傲时刻将我带在身边,我被迫亲身经历了这一场,让我的心滴血的大战,记得跟楚冰出战之时,我英姿勃发,恨不得冲上去杀敌,如今再次面临两军对垒,我竟然只想留在营帐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其实我很后悔上这个战场,正如师傅所说,我不想上,他就逼我上,人有些时候是被人推着走,半点不由人。
以前濯傲总是叫我不要关心时局变动,只管好好养好身体,但如今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濯傲却一改常态,一定要我与他并肩看着每一场战役,但他不知道这对我是何种折磨。
“打仗流血断手的有什么好看,吓得心惊胆战,我回营帐中去。”
我站在这个高台,俯瞰着这片广袤的旷野,无来由地心慌,所以找了一个借口就往下走,但他濯傲却死死拽住我的手不许我离开。
“小丙前锋,听说当年你一役杀两将,阵前冲锋陷阵,威武过人,我就不信你会心惊胆战,再说谎我让你做我军主帅去打第一仗去。”
他笑着对我说,话中带着调侃。
“不许叫我小丙。”
对楚冰给我起的名字简直是深恶痛绝,想不到濯傲也拿这个来做笑料,我实在恼火,但这个时候我没有心情与他斗嘴。
“董武已经投降,谁出战?”
我抬头问他。
“我濯国可不只是一员大将,我一直在培养作战方面的人才,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将军能打仗并不是好事,这个张梁虽然没有董武的名气,那是他没有机会展示,他的谋略和武艺绝对在董武之上。”
他似乎对他的手下十分自信。
正在说话间,鼓锣齐响,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大军铺天盖地而来,但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军当中,我依然能一眼就认出他。
他坐在高头大马之前,微微仰着头,朝我们这边看来,即使那么遥远的看着,我依然感受到自己心的颤抖,本来就已经不平静的心此时更是汹涌澎湃。
师兄,丫头有了你的孩子,你可知道?
虽然已经看到,虽然已经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但为什么感觉到那么遥不可及。
抬头,濯傲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眸子黝黑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
“晴儿,我突然对这个对手很好奇,暗中斗了那么多年,居然连他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听说当年他的父皇连祺在濯国以美着称,是濯国的第一美男子,不知道他是否有其父的风采?”
“晴儿,你说他有你的夫君那么好看吗?”
他低眸看我,温柔缱绻。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调笑?”
我怒视他一眼,他笑笑说:“两国之战,谋为主,其他为次,最惊心动魄的时候也过了,此时有何可怕?”
“如果真的是要兵败如山倒,此时哭也改变不了结局,何不冷静处之,坦然面对?”
他的笑容依然是淡淡的,独这份镇静,就没有多少人可比拟。
此时是正午,春阳正是高照的时候,带着暖意,城门外大片的土地,小草还没有将黄沙覆盖,风一吹依然沙尘滚滚。
“开城门——”
我听到一把洪亮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轰的一声,厚重的城门,一匹快马冲了出来,马上坐着一个挺拔的男子,他穿着黑色战袍,回眸大喝一声,气震山河。
就在他回眸的瞬间,我看到他如刀子般的眸子,就这双眸子却充满着力量,让人信赖,他就是得到濯傲盛赞的张梁吧。
这是两军的第一次交战,张梁亲自出战,银狼的大军派出了人我并不认识,他长着粗粗的黑胡子,手舞双刀,声音洪亮震天。
看到张梁迎战,他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就冲了上前,而张梁使一支长枪,锋利的枪头带着寒光。
随着两人战马扬蹄,欢呼声如滚滚的天雷,震颤天宇,两匹马接近之时,锣鼓声暂歇,呐喊声暂停。
大家都凝神静气地看着前方的男子,都把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固了,居然一丝风都没有,即使我在高高的城墙上,我依然感觉到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两人的马绕了整整三圈,谁也没有出手,一个怒目圆睁,气势骇人,一个眯缝着双眼,但那细缝间却精光四射。
当他们的马儿绕到三圈半的时候,两人同时出招,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双刀男子笼罩在张梁的长枪之下。
我只是低了一下头,锣鼓齐响,呐喊震天,张梁竟然已经一枪将对方挑下马,是张梁的武功太高,还是那个男子太差?抑或这就是高手过招,一招毙命?
濯傲嘴角微微一翘,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淡淡的,从他的脸上从来看不到慌张与绝望,也看不到嚣张狂妄,但他似乎总有办法面对困境,信心满怀。
“张梁的武艺,即使是银魄的楚冰也只能甘拜下风,我就是以超过楚冰的标准来培养他。”
濯傲说,声音沉稳如深潭,没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