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呢?”银奕虽然极力压制,但任何人都能体会到他那浓烈的怒火。
“飞烟身体抱恙,不能侍候濯王,我楚乐自认不输于她,所以自告奋勇顶替她而来,皇上你女人无数,三宫六院,从景秀宫数到落雁宫,从十四岁到二十岁,数上一天也数不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皇上何需动怒。”
她笑得张扬,笑得美艳,虽然娇柔,但那双眼却睥睨着大堂众男子,满是蔑视。
我听到官员抽气的声音,师兄拿着酒杯的手僵住了。
“你放肆——”
银奕一掌拍在石几上,“轰”的一声,坚固的石几竟然当场爆裂,酒杯跌落在地上叮铛破碎,果品撒得满地都是,可见银奕怒到什么程度,大殿之人都噤若寒蝉。
“楚乐你说得没错,朕的女人众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如果要死朕一定成全你。”
银奕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说着,我听到了关节“咯咯”的响声,对于他这样的骄傲的男子,怎能忍受这样的耻辱?
我看到师兄的嘴巴动了动,但最后还是欲言又止,他这个时候开口求情只会火上浇油,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这个时候他又如何能开口?
“我楚乐早已经生无可恋,你要杀我就给一个痛快,我就想过来看看你们这些男人究竟将女人看成了什么?”
她在大堂笑了起来,笑得肆意,笑得旁若无人,笑得张狂,但又笑得满是心酸。
一个人笑得让人想哭,这笑也到了极致。
“一个一边对我说此生最爱,一头又温香软玉,夜夜风流,一个说珍视我,爱护我,但到头来却置我生死不顾,我楚乐不是一个玩物,也不是一枚棋子,要杀要剐随你便。”
她怒视着那个已经黑气弥漫的男子,没有丝毫的畏惧,这女子甚是刚烈。
她不但在骂他,也在骂师兄,她肆意的眸子满是报复的快感。
“我什么时候当你是玩物了?”银奕的声音已经压抑不住他的怒火。
“你什么时候不当我是玩物了?银奕,我有时觉得你这个后宫就是天下最大的一间妓院,被你一个独包了,这里面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干,就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等你来宠幸。”
“我就是其中一个,这个宫中女子太多了,多得你数都数不过来,连未成年的都有,趁我还没花退残红的时候,你就大发慈悲,让我从良吧,我还想找一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梨窝浅笑,但却字字让人惊心动魄。
她竟将自己比作妓女,将银奕比为嫖客,我突然有点想笑,她这话实在痛快,我竟有点喜欢这个在他们眼里离经叛道的女子。
原来忍笑是那么难,我听到我旁边的洛枫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濯傲刚喝下去的酒差点喷出来,但又不得不死死咽下去,所以我听到他的咳嗽声,连他们都如此,其他男人就可想而知,除了濯傲的几声咳嗽声,整个御花园又是一阵死寂。
“你——你——”银奕被气得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完整。
“来人,给我拉她出去砍了。”
银奕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满腔怒火就像要喷薄而出,将眼前这个笑的肆意张扬的女子焚毁,大师兄握住酒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那醇香的酒竟溅了出来,我的心猛地一跳,为那白衣如仙的女子。
“不用拉,我自己走。”
她竟然大步流星地走出御花园,不给他有反悔的余地,我看见银奕的手竟然抖了,眼里竟然有害怕的光芒在闪烁,师兄站起来,刚想张嘴说话,濯傲已经先他一步开腔了。
“皇上,今日四皇第一次相聚,明日又是星日节,如此喜庆的日子染上鲜血终是不好,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影响了我们喝酒的兴致?”
听到濯傲的话,师兄坐了下来,将自己即将冲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好,本皇今日就给面子远道而来的三皇,给朕将她打入冷宫。”
银奕的声音异常冰冷,但整个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是在乎她的,我从他的眼神就知道,从如释重负的脸上看出,也许正因为这样,濯傲才做了一个顺水人情,给了一个台阶让他下。
一小段插曲将整个宴会的气氛破坏殆尽,即使再觥筹交错,丝竹绵绵,终是让人意兴阑珊,而主人那脸即使是笑也甚是僵硬。
这一幕银奕应该始料不及。
今晚的宴会也不算沉闷,我的唇微微扬起,宴会在一阵寒暄中结束,我与洛枫并肩而行,故意走得很慢,希望与濯傲拉开距离,但想不到他走得比蜗牛还慢,两人根本就拉不开距离。
“洛枫,现在时辰尚早,陪我逛逛这皇宫。”
“好”他握住我的手,掌心很暖,我选了一条与濯傲背道而驰的路,看不到他的身影,我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不能将我怎样,但靠近他,我总会心绪不宁。
两人缓缓走着,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恍若回到狸国的皇宫一样,温馨而自然。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今日的云月亭,今晚的夜色并不明朗,朦朦胧胧的,但听着竹叶在风中摇摆的声音,整颗心也平静下来,这样静谧的夜晚我喜欢。
“睡儿——”洛枫从背后将我拦腰抱住,紧紧的,两人的脸贴在一起,他呼出的气有点热,喷在耳畔,有点酥痒。
“女皇与洛将军真是郎情妾意,情深意浓,在银魄的皇宫也迫不及待地恩爱一番。”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洛枫也松开了手。
转过身子对上濯傲满是揶揄的眸子,浓浓夜色下,他的眸子显得特别晶亮,他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让卫皇见笑了,洛枫我们走吧,免得打扰卫皇赏月的兴致。”
我不再看他,拉起洛枫的手就准备离开。
“洛将军,本皇与狸王有国事要商议,可否暂退。”
洛枫没有吭声,我知道他在等待着我的明示,在这种场合他从不逆我意。
“夜深了,本皇准备歇息了,卫皇有什么改天再说,何况商议国事,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环境似乎不适合。”
我并不愿意与他过多纠缠,我希望他纠缠我的时候,他冷漠待之,如今都各自婚嫁,再多的话也是枉然,何况他除了奚落我,还能有什么与我说?我心中冷哼了一下。
“难道狸王害怕了,不就是说几句话吗?你这样子会让我误以为——”
误以为什么?莫非他还以为我还站在原地等他,还卑微地求他的怜爱,受他耻笑与践踏?
“本皇怕什么?洛枫你先退下。”
我冷硬地吩咐,我说过当他是路人就当他是路人,我不害怕他,一点都不怕他,我今天就要让他看看我已经将他忘记地彻彻底底,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