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银萧刚才叫我寒儿,还有那狂喜的眼神,莫非他认识我娘?莫非他是我爹?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双眼带着丝丝迷茫,但又炽热火辣,恨不得将我揽入怀中,他看我的眼神完全是看着情人的眼神,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当中,身旁的冷佚依然一脸的戒备。
银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父皇,似乎弄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皇要如此盯着我看,太上皇的身姿挺拔,即使不再年轻,但依然丰神俊秀,那一袭白衣衬得他是如此洒脱飘逸。
“你是——”他似乎终于发现我与我娘年龄不对了,也许他认识我娘的时候,我娘就是我这般年纪。
我想对他说我就是凌寒的女儿,但张了张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咿呀的声音带着急迫。
“奕儿,你说被毒哑的朋友是她?”虽然他努力克制自己,但我依然从他的声音听到他情绪的波动。
“是的,父皇——”
“我现在替她诊治,你现在带她到我的院子里。”
他转身离开,声音恢复了平淡。
“我们不治了,现在就走,怪不得儿子那么风流,都是一丘之貉。”
冷佚黑着脸扯起我的手往外走,他应该是看了他看我的眼神误会了。
我看着他越行越远的身影出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离开,心中似乎缺失了什么似的,我禁不住朝他跑了过去,他叫的寒儿是我娘吗?他是我爹吗?如果是为何对我如此冷漠?
“你这女人——”冷佚急急脚跟了上来,银奕也随之快步跟上,因为我们,这个夜晚不再寂静。
“你们如果困了,大可以回去安歇,如果不嫌累就在门外候着,我替人诊断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
“我绝对不发出一丝声音打扰你。”
冷佚跟随在我身后,试图跟着进去,他始终是不放心。
“不行——”他冷冷地开腔,甚至冰冷。
“我必须进去,否则我们就走。”
冷佚没有丝毫绵软,直直地与之对视。
“你发什么疯,我那么辛苦才求得父皇答应,你别捣乱,我父皇要女人这宫中大把,你瞎想什么?”
“谁知道呢?”冷佚被银奕说中心事,脸微红。
“你——”在他们两人对话的当儿,我们已经走了进去,而冷佚也没有再阻拦。
“替你诊断之前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太上皇的声音很温柔,如清风拂过,让人禁不住想靠近,我重重点了点头,细细地端详着他,他会是我爹吗?他会是吗?
“凌寒与你是什么关系?”他指了指旁边的笔墨。
“她是我娘。”他看着我写的字,脸色变得煞白。
“怪不得二十年不肯回来,原来她的女儿都那么大了,她真是忘了我,她与别人有了女儿,并且那么大了,寒儿,为什么?”
他闭上眼睛,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让人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俊美的脸庞因痛苦而微微扭曲,晶亮如流水般的眸子变得暗淡无光,我细细地端详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到我们彼此的共同点。
他真的不是我爹吗?为什么看到他的感觉会那么心安与温暖,为什么想到他不是我爹,心中那么失落呢?
“她还好吗?”
太上皇努力去平复情绪,但声音还是带上了浓浓的伤感,他牵过我的手,轻轻帮我把脉,他的手很暖,我乖乖地将手递给他,他看着我又是一阵的出神,眼神变得如梦如幻,带着爱又带着痛。
轻轻地叹息,黯然神伤的眸子让我的心痛了又痛。
我朝他摇了摇头,我娘过得不好,很不好,她不是开心生活了二十年,而是被囚了足足二十年,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手与脚都有沉重铁链,但娘真的很坚强,她脸上带着笑,她哼出的都是快乐的曲子,她等着有一日,我们一家团聚,想起娘,我眼泛泪光。
他示意我张大嘴巴,我一一照做。
“除了被毒哑之外,你身上奇经八脉已经被针封住,武功尽失,我先帮你逼出来,但要耗几个时辰,并且不能受打扰。”
“你先出去跟你的朋友说清楚,叫他稍安勿躁,至于你喉咙下药的分量我能大致估摸出来,但是这几味药暂时宫中没有,我叫奕儿现在去找。”
“嗯”我轻轻点头,心中说不出激动,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不但能开口说话,武功也有可能会失而复得,老天对我还不差,我笑着跑出去。
“你娘没有提过我?”
当我转身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我一句,他一直在等着我娘吗?我娘连我爹是谁都来不及说,她又怎会提起他?但我不敢摇头,我怕看到他黯然地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心会痛。
我刚走出门口,冷佚冲了进来,很紧张,那脸还是绷得紧紧的,直到看到我没有任何损伤,那脸才松弛下来。
“她被针封穴道,我会帮她逼出来,但要耗几个时辰,如果你愿意等就继续等,不愿意等,你可以带她离开了,不过她的喉咙耽搁不得,再拖下去,毒素积聚,即使有解药,也未必能清除所有毒素。”造成的后果就是即使她再能开声说话,声音也会变得很沙哑难听。”
他看着冷佚,声音很淡,但却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有些人不需要大声说话,但都具有王者气派,他就是如此。
“那现在有没有把握将她治好。”
冷佚没有了之前的急躁,也没有了对他的成见,朝他走前一步,急切地问他,声音带着恭敬。
“如果你不进来打扰,可以。”
“只要你不打她主意,我自然不打扰。”
银奕听到冷佚的话,那脸微微发黑。
“奕儿,我要这几味药,你现在想办法找来。”太上皇似乎不在意冷佚所说的话。
“是——”
那该要多久呢?我的心中有点忐忑,我很想恢复武功,但我也怕耽搁了救楚冰的时间,但冷佚似乎能看穿我的心。
“你安心将你的喉咙治好,等你恢复武功,就不会是我的包袱,我们赶路也快很多,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你总会懂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不能开口讲话,回宫你也抢不过那女人的,恢复武功骂不过她,打她就好。”
冷佚轻声地对我说,眼里的温柔让我迷惑,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如此温柔?
“你们是小情侣,还是小夫妻?”往里走的时候,太上皇问我,我微微愣了一下,我们的样子像夫妻吗?
“他很爱你,看眼神就知道,你娘也很爱你爹吧,要不她怎会为他生儿育女。”他的声音依然是带着浓浓的伤感。
“他真的忘记了我?原来她心里真的没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他,我以为他就是我爹,他却总是说我娘忘了他,说我是别人的孩子,他真的不是我爹吗?
我真想拿起笔墨跟她说清楚我娘并不是忘记了他,而是被囚了二十年,而我也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但我手还没有碰到笔墨,他就已经叫我坐在地上。
“会很痛,身体也会很热,你要忍忍,呆会有什么话对我说,你再写给我看,你娘写的字很好看,有她教你,你应该也写得很不错。”
他的话让我头皮一阵发麻,不知道呆会有没有勇气再拿起那支笔,我的字实在是太丢人了。
“别动——”
话音刚落,他的掌放在我的背后,一股暖流从我的后背渗透到全身,流遍身体的每一处,刚开始很缓慢,如涓涓泉水在缓慢流淌一般,但接着那股暖流开始加速升温,猛地流窜,冲击着身体的各处,所到之处,似乎被烈火烫过,火辣辣的痛,我咬住牙齿,但身体还是因为痛,抽搐着。
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地洒落下来,手臂的汗汇聚成一条小流沿着掌心滴下,滴在地上,漾起一朵朵花,整个人似乎泡在水中一般,全湿透了。
“可以忍受得了吗?”
他问我,声音依然好听,如一剂镇痛药,让身体熨帖了很多,我点了点头,这些年受了不少伤,刀伤剑伤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那恶毒女人的抽打下也没有哼过一声,如今听到他这样温柔地问我,眼睛竟然湿湿的,很想哭。
这样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但睁开眼睛却发现天亮了。
“忍着——”
他突然在我的背脊连环拍了三掌,掌劲很大,我胸膛似乎被震碎一般,血气翻滚奔腾,憋得难受,张开嘴的时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但血吐出来之后,身体的深处,似乎有什么射了出来,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相反无比舒服熨帖。
“别动,还有——”
他的声音依然轻缓,但却显得无力,话音刚落,他又连拍了两掌,胸口依然像碎了一般,但气血翻滚了一番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可以了,你运功试试。”
好一会,他在身后对我说,声音虚弱而又疲惫,我再看看外边,似乎已经午后了,我转过身子看他,他全身湿透,脸色变得很糟糕,嘴角竟然还有血流出来。
我忙扶他道床上,估计为了将这些针逼出来,消耗了他不少真气,他双眼紧闭,满脸的疲惫,看到他这样,我有点慌,朝门口走去,准备开门叫人进来。
“别叫人,让人静静歇会就好。”
听到他这样说,我停了脚步,拿毛巾过来,细细替他擦着嘴角的血,他重新闭上眼睛,他的额头满是汗,擦着擦着,他疲惫的脸竟然变得很平和,当他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变得如痴痴迷迷的,带着微醺的醉意。
“寒儿——”
“寒儿,真的是你吗?我想你想疯了。”
他撑起身子,用力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拽入怀中,我不知道虚弱的他怎样萌生如此大的力量,似乎要将我揉入他身体里一般。
“啊——别——我是凌寒的女儿——我不是——”我猛地推开他,但他似乎怕我忽然不见,死命地拽入怀中,我只能发出惊恐的咿呀声。
“怎么了?”
我还没有挣脱他的铁臂,冷佚已经心急闯了进来,随后而至的是银奕,看到这一幕,冷佚的脸黑得可怕,一剑就朝他刺来,他转身躲过,而银奕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呆呆地看着他的父皇。
“父皇,你这是——”
“奕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而恢复武功的我也及时制止了冷佚,看到我恢复了武功,冷佚虽然很高兴,但看向太上皇的目光依然充满敌意,气氛压抑而诡异。
“父皇,这药已经送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些。”银奕似乎想打破这种窒息的气氛,将药递给他。
“嗯,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我想歇一会。”
太上皇摆摆手下了逐客令,对刚才的一幕也没有多做解释,但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歉意,其实我明白,他刚才一定是将我当作我娘了。
出到外面,冷佚紧张地问我:“刚才那淫贼有没有轻薄到你?”
“你说谁是淫贼?”
听到冷佚这样说他的父皇,银奕脸黑如墨,看得出他很敬重他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