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傲,你如果不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现在就投降,然后我跟连傲说明白一切,你们的娘也在我这里,到时你们一家团聚。”
听到我说他娘在此,他的眸子闪了闪,但没有应允。
“难道你不愿意?”怒视着他。
“不愿意,也不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卫国的情况,一直都是权力三分,这兵马一部分是翼宇的,一部分是那个女人的,他们肯投降?”
“即使我控制的兵马,要他上场杀敌可以,让他死于战场也无怨言,但要他们未战投降,有可能吗?现在不是小战役,输了就亡国,没有将士会愿意亡国。”
“唯一可行的,要连敖先退兵,能让他退兵的人只有你,我将刀搁在你的脖子上,我就在不信他不退兵?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配合?”
他定睛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表态。
“不行,万一他不相信信函的内容,只是将计就计,用你来要挟连敖怎么办?他一向狡猾——”楚冰有点急,低声对我说。
“我信他,我去。”听到我这样说,濯傲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楚冰,你在此地等我。”
话刚说完,濯傲一把就将我拽到他的身前,然后骑马往他的军队奔驰而回,他的力度太多,让我背后的伤口又裂开,我忍不住闷哼了一下,他朝我抱歉的笑笑,而楚冰也没有追来,但双目却写满了担忧。
“我没骗你。”他低头对我说,马儿的速度很快,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我娘如今怎样?”
“有我父皇在,尚算稳定。”
“她怎么了?”当他问到师姐的时候,声音在风中颤抖,就连拉住缰绳的手也猛地抖了一下,我赌气不答他。
“我问你她究竟怎样了?”他眸子尽是烦躁与不安。
“你的箭正中心脏,至今未醒,父皇说凶多吉少,你满意了吧?这箭不是你射的吗?你不是想杀死她吗?”
“我怎会想她死?我——”
“她不顾安危冲入战场找你,就是怕你被连敖所杀,可你却置她死地,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不停地问为什么你要将她置之死地,你怎么可以对她那么残忍?你——”
如果不是现在在战场,如果不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我真想狠狠地打他一顿。
“当日她为误会我杀了洛枫,刺了我一刀,那一刀毫不犹豫,奔着我的命来的,我差点就死在她剑下了。如今我以为她为了连敖,又领着大军前来,要将我置之死地,我嫉妒恼怒得失了理智,箭射出去的时候,已经悔,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
我转过身子,他的头发在风中显得有点乱,那眸子却通红得吓人。
“如果她死了,我这辈子不会再要第二个女人,她是我唯一的妻,此生不变。”他猛地大喝一声,闭上眼睛策马向前。
到了他们军营的中心,他不再说话,将刀子搁在了我的脖子上,在这里我看到了翼宇,他也看到了我,他的伤势似乎还没有全好,当看到我的时候眸子都变红了,恨不得扑过来就补我一刀,果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怎么捉到这个妖女的?”翼宇看到我在濯傲的手中,止不住兴奋。
“迟点跟你说清楚,我现在带她去逼连敖退兵,现在他们前后夹攻,对我们不利,只要她在我们手中,这场战我们就一定不会输。”
“就凭她?”翼宇满是不屑。
“不过他若是不肯退兵,大不了我们就跟他以死相拼,我们兵强马壮,连敖的军队断水断粮那么久,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足惧,只是宫雪舞带来的那批人马才有点麻烦,你当日不应该那么冒失射她一箭,你应该用美男计,将她哄过来,都被你那箭坏事了。”翼宇声音带着怨气。
无耻,我心中暗骂。
“她怎样了?还活着吧?”
翼宇将目光移动我的身上,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如果不是现在在战场上,他定不会放过我。
我抬头,前面是整齐的卫国士兵方阵,卫国并没有将所有的兵马全派上战场,估计是保存实力对待师姐带来的大军,此时厮杀声震天,让我的心一颤又一颤的。
前方的军队看见濯傲骑马过来,都自动觉得让出一条道,他的长剑隔在我的脖子上,脖子一阵冰凉。
穿过人群,出现在空旷地之时,我看到互相厮杀的身影,我听到震穿耳膜的战鼓声,还有那招展的旌旗,我终于看到了银狼。
他在队伍的后面,但他太耀眼,即使隔着那么远,即使他前面有这么多人,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的眼睛变得模糊。
“鸣金收兵——”濯傲骨冷冷地吩咐。
“我收到你信的时候,他已经攻了过来,翼宇说得没错,他现在就是强弩之末,虽然兵马不少,但却饥饿疲乏,不足为惧,他攻过来是想你们与他前后夹攻,然后一举将我连根拔起,如果不是你们在后面,他没有这个胆子。”
濯傲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不屑。
“看完你的信,我已经强令鸣金收兵,但我退步,他却倾巢而出,不灭我誓不罢休的样子,现在我就看看他还要不要自己的妻子?”
濯傲最后这句话竟然不点斗气的味道。
这时,濯傲拿着他的长剑指着天空,然后再搁在我的脖子上,当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银狼朝我们看来,虽然隔着前进万马,虽然离得如此遥远,但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我,一定看到了我,我看到他手中的剑无力地掉在地上。
很快他的手猛地挥了一下,他吼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但我看到了濯傲的军队如潮水般撤退,在我的泪眼中,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濯傲冷哼了一声。
“你小心点你的刀子,割到我了。”
“你流点血也活该。”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两军撤退,中间留出了一片染红了的土地,土地上垒起的是层层的尸体,濯傲猛拉了一下缰绳,往前冲了过去,当我看到银狼策马朝我奔来,我心中抑制不住激动。
“你跟他说清楚,我不跟他说话。”
“还有现在是在战场,说重点,不是与情郎会面,别在那里卿卿我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闭嘴,师姐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如果她有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我恶狠狠地说。
“她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活着。”说到师姐,他的情绪还是有了波动,不复平静,声音变得异常沙哑颤抖,最可恶的是那手剧烈地动了一下,他一抖,我的脖子就遭殃了。
“啊——”我痛得轻呼出声,他手中的剑流着我脖子上的血。
“濯傲,你——”我看到奔驰而来的银狼,我看到他眸子里的慌乱与紧张,心中温暖。他的嘴唇微微干裂,看得出缺水,只是那眸子依然犀利,轮廓依然冷硬坚毅。
“丫头——”
“濯傲,你有本事冲我来,别难为她。”银狼的眸子迸射出凛冽的光,如无数利针直朝濯傲射去。
“银狼,你娘还活着,她说你与濯傲是亲兄弟,都是你父皇连祺的儿子。”我的话音一落,银狼的声音猛地颤了一下。
“你说我娘还活着?你说我娘还活着?”
我这一句话,银狼似乎只听到前半截,他娘是活着,但如果让他知道她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该是如何的难过,心中酸涩疼痛。
“你娘是活着,此时正在我军中。”
“丫头,是真的吗?我娘还活着吗?”
银狼的声音颤得厉害,眸子的狂喜让人动容,他的童年有他娘相伴,而濯傲、却从没有见过,两人对娘的感情用事深浅应有区别。
“是真的,你娘还活着,她还说你与濯傲是亲兄弟。”
他终于听完整我一句话了,但他的脸却在听完我这句话后变得阴沉,连眼里的狂喜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好,既然我们是兄弟,那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嫂子?将她还给我?”银狼的脸突然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刚才的阴冷又一扫而空,这男人变脸可变得真快。
“你不相信。”濯傲的声音冷得让人结冰。
“丫头的说的话我怎会不相信,把她还给我,我立刻退兵,然后我们找娘,一家团聚。”
银狼的声音是那样的温和,眼神是那样的柔和,柔和得如二月的春风,让人心里顿时百花盛开,那脸漾着迷惑人心的笑容,让人禁不住一阵失神。
“我如果相信你,我就不是濯傲,别以为声音放柔和点,别以为挤出那一丝笑容,我就会相信你这头狐狸,我这头将人放,你那头立马挥军过来,一刻都不会耽误。”
濯傲骨怒视着,恨不得剥他的皮,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要将人的心看得通通透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