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倦想说怕。
可就在她踌躇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压迫感便迎面压来,逼得她无路可退。
苏倦心底也不由咯噔了一下。
不不不。
不行!
她绝对不能说怕。
这时候说怕,那不等于是找死吗?
想到这,苏倦也赶紧开口:“不怕,能对师兄上瘾,那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害怕呢?”
小骗子。
折厌当然看得出苏倦这话并非真心话,却还是饶有兴致地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那你这么在意会不会上瘾做什么?”
“我……我这不是担心师兄的身体嘛,师兄的血这么珍贵,又能做药引,还有如此奇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浪费在我身上?况且,我从来没有对谁的血上瘾过,也好奇上瘾了以后会怎么样。”
苏倦小心翼翼的问道,眼底分明还带着一丝期待。
虽说是上瘾,可折厌并未说过上瘾以后会怎么样。
万一一切都是她自己吓自己,上瘾以后并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困扰呢?
“上瘾以后啊?”折厌扫了眼苏倦眸底的期待,这才故意拉长尾音,卖了个关子。
苏倦被他急得不行,连声音都软了不少:“师兄。”
她是本能的示软,并没有想太多,可偏偏这招却让折厌非常受用,好似吃了蜜糖一般,整颗心都是甜的。
而他心情一好,自然也不吝啬满足苏倦的好奇心,所以便很快接下:“我是活死人,所以我的血也与常人的血不同。”
“活……活死人?”自从折厌开口说第一个字,苏倦就满心期待着后面的答案。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答案竟然是……
巨大的难过如海浪般迅速席卷了苏倦的心头,她甚至顾不上伪装,颤抖着就反握住了折厌的手:“师兄……师兄明明有呼吸,有心跳,也有体温,怎么可能会是活死人?”
最重要的是,她遇见他的时候,七年前她离开他的时候,他分明还是活人,是如假包换的活人。
怎么才七年时间,他就……
难道他和她一样,也已经死过了一回?
如果是,那他是怎么死的?
是意外还是被杀?
是……
见苏倦连伪装都忘记了,直接将全部的情绪都暴露在脸上,折厌的唇角也不由轻勾了勾。
虽说那是段他此生都不愿意再想起的记忆,但见她如此紧张自己,紧张到连伪装都忘记了,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欢喜。
仿佛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不就是被折磨了一次又一次,不就是死吗?
为了他的小玩具,他愿意。
“师兄?”见折厌只是轻笑,迟迟没有开口,苏倦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失态,赶紧改口:“我刚才的反应是不是太激动了?师兄要是不愿意说,那就不说,没关系的。”
反正只要能留在折厌身边,只要不露出破绽被他赶走,或是被他杀死。
她相信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能把想知道的事情都搞清楚。
“没什么,我不介意。”见苏倦反应过来了,折厌也不再卖关子:“我的确有呼吸,有心跳,也有体温,但我也的确已经不是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方便告诉我吗?”苏倦暗暗忐忑着。
只觉得等待折厌回答的这段时间,一刻钟过的比一个季还要漫长。
“那你又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方便告诉我吗?”折厌并没有回答苏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
苏倦被他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愣了好半晌,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而折厌就好似早料到了她会有这种反应,也不为难她,很快便接了下去:“既然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师妹不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又何必要问我的秘密呢?”
“我不是不愿意告诉师兄,而是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倦有些不安的搓了下手。
其实,就算说了,她也不确定折厌会不会相信。
毕竟……
这些经历连她自己都觉得离奇。
怎么会有鬼连一点自己生前的记忆都没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变成鬼了。
一只彻底空白,彻底干净的鬼。
还有她欠折厌的债,和还完债就能飞升成仙的事情,都是不能让折厌知道的。
在这种情况下,又要她怎么对折厌坦白呢?
“无妨,正如我所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折厌温柔一笑,仿佛真的不在意苏倦对他的隐瞒。
见此,苏倦也立马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折厌并没有追问,否则她真不知道该编什么故事才能把这个谎圆过去了。
可她哪里知道,折厌温柔的下面其实是算计与权衡过后的结果。
他当然清楚就算逼问,苏倦也不会与他说真话,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费力去听一个编出来的谎言呢?
不如慢慢来,等小玩具自己愿意。
想到这,折厌也不再纠缠这件事情,而是十分仁慈的跳过了这个话题:“喝了我的血,就会慢慢变成活死人的状态,有真实的心跳,真实的呼吸,真实的疼痛,真实的味觉。
简单来说就是,你也可以像我这样,即便混迹于活人之中也不会被发现。”
苏倦想说,她现在混迹于活人之中也不会被发现。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不一样。
不管她现在伪装得再好,她的呼吸,她心跳,都是假的。
都是她的刻意与想象出来的。
她以为自己有心跳,她以为自己心跳加速,她以为……
但实际上,都是她以为,都是从来没有真正发生过的。
只要她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就能清楚的感知到,那里是死寂的,是没有一点生气的。
而折厌能给她的,却是真实的心跳,真实的呼吸,真实的疼痛,真实的味觉……
要她如何不心动?
“所以,上瘾的代价就是变成活死人吗?”苏倦犹豫了半晌,终是开口。
“是也不是。”折厌轻捻着手中的白骨佛珠,声音好似烟雾一般叫人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