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他来说,废物是没有活着的价值的。”折厌答道。
“那如果能让他满意呢?”苏倦追问。
按照折厌刚才的说法,他这一身本事,有大半都是从男人那里学来的。
既然如此,那男人对他应该是满意的才对。
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费心思教他这些东西呢?
可如果是满意的话,折厌又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似能看穿苏倦心中的疑惑,折厌也很快开口:“让他满意……也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苏倦别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呵。”折厌却只是轻笑了一下:“一开始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样,以为只要坚持住,只要能让他满意,这一关便能过了。
我甚至想,等我学会了他那一身本事,我就杀了他,用他教我的这些本事杀了他。
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可知道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要成为他的武器,得先死。”
“死?”听到这个字和折厌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苏倦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怎么会?他不是想要一个趁手的武器吗?一个死人如何当他的武器?”
“他想要的武器是不能有弱点的,而活人怕死这一点,本身就是最大的弱点,所以,他想要的是不会死的活死人。”
说到这,折厌也好似想起了什么,连捻佛珠的手都顿住了:“其实早在他还没有行动之前,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在找机会逃走。
终于有一天,真的让我找到了机会,我跑了。”
“然后呢?”可能连苏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颤抖着的。
因为即便折厌不回答,她也能猜到他逃跑的结果是什么。
如果没被抓回去,她又怎么会看到如今的折厌呢?
所以,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折厌逃跑以后的结果,而是……
他是如何被人抓回去的?
他被人抓回去了以后又经历了什么?
“那一次我逃了好久,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经过这一个月的逃亡,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个男人。
可就在我即将放松警惕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一个月的逃亡不过是我的自我安慰罢了。
我从来没有逃出过他的掌控,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之所以不立刻现身,任我玩了那么久,也不过是想看我最后深受打击的模样罢了。
可他到底还是太小看我了,我既然敢跑,那必然就也想到了逃跑被抓以后要承受的后果,所以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我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慌和恐惧。
只是想着这次被抓回去,恐怕又要被狠狠的修理一顿了。
或许是我的淡定正中了他的意,呵……”折厌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往下讲。
苏倦却赶紧追问:“正中了他的意,所以呢?”
她这一次,已经不会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她不会因为折厌正中了这男人的意,便认为这男人会对折厌好,会……
她能想到的,只有那个男人因为满意,因为欢喜,因为兴奋……然后对折厌进行更残忍的折磨。
而折厌也很快就证明了,她的想法果然没错:“所以他也非常开心,因为我是那么久以来,唯一一个能让他满意的‘原材料’。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这么好的‘原材料’当然要好好培养啦。
我还记得那夜下了很大的雨,整个地上都是泥泞,他就这么抓着我的头发,一路往屠狗场里拖……
对了,你知道雨中的屠狗场是什么味道的吗?是鲜血的腥味和狗内脏腐烂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的。
雨水将它们冲了出来,混在地上的泥泞里,而我便是从那样的泥泞中被拖走的。”
光是听折厌的这番描述,光是想象那个画面,苏倦都忍不住作呕。
她真的不敢想象,折厌如此爱干净的人,究竟是如何在那种环境下生存下去的。
那时候的折厌,一定非常难过吧?
而……
这一切既然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为了找她,如果不是为了能有机会与她相逢,折厌又怎么会从山里搬出来呢?
而如果他不从山里搬出来,或许……就不会被这个男人盯上,也不会遇到后面这些事情了。
这一刻,苏倦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欠折厌那么多债,而且怎么还都还不清了。
或许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她已经欠下折厌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苏倦就不由心头一酸,强忍着眼眶里的热泪不让它落下。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折厌的眸色也微暗了几分,喉结上下滚了滚,终是开口:“还想听吗?接下来的可就没那么好听了。”
接下来的可就没这么好听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到这一步还不够,接下去的……
更可怕,更残忍吗?
下着雨的夜,屠狗场……
不知道为什么,苏倦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那个男人想做什么了。
她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却还是努力从口中挤出了一句:“想,只要是关于师兄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那你可别后悔。”听到苏倦这话,折厌是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关于他的事情,他也都想告诉她。
就像孩子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对方,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希望对方能全盘接受。
“不后悔。”苏倦这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坚定。
见此,折厌也不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直接便开口了:“他把我拖进了一间黑屋里,然后将门反锁,我想让他开门,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
我听到了饿狗的喘息声,而且不是一只,是许多只。
我可以感觉到那屋里除了我以外,全是饿狗,它们真的饿极了,连肚子都发出如雷的声音。
而我在那时候被丢进去,无疑就是送到了它们嘴边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