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罪奴的这段时间,明代无时无刻不在戴着这种沉重的枷锁,如今他身上的枷锁是可以除去了,那么傅恒夜亲手用烙铁烙在他身上的罪奴印记又如何除去?
或者他应该用锋锐的刀尖将那片肉削掉吗?
那么烙印在他心上的刻痕又如何除去?
“好了,你不要多想,待你病好了,陛下会重新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到时候不会有人说闲话的,有我在,他们不敢的。”
傅恒夜为明代整理好衣襟,将那些曾经束缚在明代身上的枷锁嫌恶的丢到了一边。
可即使如此,傅恒夜也还是心疼,那些枷锁带的久了,终归还是在明代身上留下了痕迹,他的脖子上与脚踝上都留下了带过东西的印记,那处的皮肤较之于旁处明显更白一些。
“不必陛下与傅将军费心了,明代如今不过废人一个,怕是担当不起重任,至于明代的身子,不过些皮外伤,回去我自己擦点外伤药也就是了,还没那么娇气,倒是陛下与傅将军还是保重身子为好。
明代告退。”
明代不想与这二人有过多的牵扯,他转身的时候被叶江帆抓住了胳膊,叶江帆的力道有些大,抓的明代很疼,但他也紧紧只是皱了一下眉,并没有做声,他回头不解的看向叶江帆。
“陛下?”
“朕要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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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江帆话语里带着不容易质疑的态度。
“今晚你必须留宿在宫里,这是命令,啊,对了,怕你住在宫里不习惯,当初在芳菲阁伺候你的那个小厮我已经给你找来了,他就在朕为你准备的宫殿里等你。”
这话乍一听是为明代好,找个熟悉的人来伺候他,可深知叶江帆为人的明代又怎会不知?
这是在用萧乐的命来威胁他。
明代沉默了一瞬,妥协道,“那明代就听从陛下的安排。”
叶江帆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来。
“傅将军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朕再为将士们论功行赏。”
傅恒夜其实并不想离开,他想跟着一起去明代在皇宫里的住处,他想看看太医是怎么为明代诊断的,想知道明代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了。
可是叶江帆是君,他是臣,他不能抗旨。
“臣领旨。”
傅恒夜担忧的看向明代,可明代压根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傅恒夜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与眼底黯然,毅然转身离开了。
既如此,那他明早下了早朝再来看望明代便是。
可傅恒夜没想到,明代也没想到,叶江帆竟然将身为男人的明代安置在了他的后宫,只有后宫嫔妃才可以扎堆的后宫。
后宫之中,历来没有男人住进来的先例。
可叶江帆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像是一早就有准备。
前几年他命人在后宫中修了一座二层的小楼,小楼修建的相当雅致幽静,风景也是一等一的好。
小楼于去年年底完工,许多妃子都眼馋这座别致的小楼,更有得宠的妃子想向陛下讨来充当自己的宫殿,但都被叶江帆拒绝了。
即使是受宠爱的明妃,也没能得到陛下的恩典,入主这座别致的小楼。
众后妃也都没想到,陛下于前天夜里突然给这还没有名字的小楼命名了,叫什么清风明月楼。
晚上的时候各妃宫里的小太监就来报,说是清风明月楼突然灯火通明,陛下带了一个人住了进去。
只不过他人身形修长,身上披着披风,又有许多侍卫护送,他们隔得远,没看清楚长相。
大家也都下意识的以为,或许是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美人,能入住清风明月楼的一定是深得陛下宠爱。
被带入后宫的时候,明代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等他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晚了,叶江帆压根就没给他反悔的机会,一路把他带到了清风明月楼。
若不是这里是叶江帆的后宫,光是这么一栋独特又漂亮的小楼,明代还是很喜欢的。
明代进去的时候,一楼大厅里排列了两排的小宫女小太监,宫里的御医也都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叶江帆跟明代,纷纷跪下行礼。
“好了,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今天让你们来的目的,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都能守口如瓶。”
太医们哪里敢说什么,自然是叶江帆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
虽然对于陛下带了一个男人回来他们心里很诧异,而且这位还是京城名声大噪的那位明小将军,他们就更不敢多说什么了。
明代沉默的坐在了一旁的软塌上,有眼色的小宫女上来解开了他身上的披风,明代道了一声谢。
这一句道谢把小宫女吓得立马跪了下去。
明代一怔。
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快起来吧,我只是不太习惯有人服侍,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害怕。”
小宫女看了叶江帆一眼,叶江帆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小宫女才战战兢兢的退到了一边。
明代深知他躲不过去,就算他拒绝,叶江帆也会让太医为他把脉,索性便不再挣扎,老老实实任由太医摆弄。
一番折腾下来,明代差点迷迷糊糊睡过去。
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铁打的身子他也受不住啊,再加上那马车真不是人坐的,他这一身骨头差点没被颠簸散了架。
“他的身子怎么样?”
几个太医把完脉,互相交流了一番,一个最年长的站出来,向叶江帆禀告道。
“明公子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若是好生休养,不受什么太大的刺激,还是可以多活几年的。”
太医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故意说的模棱两可。
“明公子腹部的伤似乎又加重了,待会儿我会为他重新上药包扎,这几天明公子最好是卧床休息,不要乱动,老臣会给明公子开几副方子,明公子一定要按时服药,千万不可任性。”
明代,“”
“他这身子果真好生休养就能痊愈?”
叶江帆紧张的问,他可是听说路上明代吐了好几次血。
太医继续打太极道,“公子的身子这几年亏损极大,许是在芳菲阁落下了病根,若是按照老臣的方子每天按时服药,兴许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准,还请陛下放心。”
明代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叶江帆听了太医的保证,松了一口气。
太医也在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他年纪大了,用不了两三年就该告老还乡了,只要保证这两三年里明公子的身子不出什么大的问题,等他回老家种田了,那就是别的太医的事儿了。
如此皆大欢喜。
太医为明代腹部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并嘱咐了他许多注意事项,这才提着药箱以不打扰明公子休息为由离开了。
明代耳根子也终于清静了。
偌大的清风明月楼便只剩下了一干伺候的宫女太监与皇帝叶江帆。
叶江帆顺势坐在了明代身旁,握住了明代的手。
明代的手很凉,叶江帆便握着明代的手轻轻的呵气。
“你这身子是该好好补补了,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明代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陛下请自重,已经这么晚了,明代想要休息了,陛下请回吧。”
叶江帆憋了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就被下了逐客令。
他看着明代苍白的小脸,瘦削的身体,眼神闪了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罢了,终归是他欠了明代,反正人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他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那朕就先出去了,朕还有许多折子要看,明日再来看你,有什么需要你就吩咐这里的宫女太监,别太委屈自己,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明代转了个身背对着叶江帆,没说话。
叶江帆也不在意,甚至温柔的给明代理了理额前碎发,这才起身离开。
出了清风明月楼,叶江帆脸上的温柔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见。
他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吹着凉风,心下一时感慨万千,兜兜转转这么久,明代终于还是被他禁锢在了身边。
这一次他不会再允许明代逃离他身边。
明代现在对他有心结,他们之间有隔阂,但是他们过去的那份情谊不是假的,他相信终有一天明代会接受他。
这几年来,叶江帆还是头一次心里畅快,忍不住就想找个人喝两杯。
可是他得到明代的喜悦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找人分享,今日见到明代,他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的忘乎所以。
叶江帆走着走着便去了他常去的明妃宫里。
既然明代回来了,再让一个替代品顶着明代的名号似乎也不太合适。
叶江帆一高兴便大手一挥,给明妃晋升了一阶,升为花贵妃。
这还是叶江帆后宫里的第一位贵妃,也成功夺走了清风明月楼今晚有了主人的风头。
毕竟那位只是入住了清风明月楼,还什么封号也没有,花茗就不同了,从一个梅嫔的贴身宫女摇身一变成了茗妃,如今又被封为花贵妃,这是何等荣宠?
后宫里的女人们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明白皇上到底喜欢花茗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