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给我打折,我多买几幅画,你可不可以像上次一样,免费送我一副?”
沉清越想了想点头,“可以。”
“王公子看中了哪幅画,我给你包起来便是。”
王雪华随手点了六幅画,最后指向了挂在最后面的一副。
那是一副鸳鸯戏水图。
沉清越皱了皱眉。
“王公子,这幅画画的并不好,比起其他画差远了,你是不是重新选一副?”
王雪华干脆道,“不用了,就是这副了,第一眼看上它的时候,我就十分喜爱它,沉公子就把这幅画送给我吧。”
既然人家喜欢,沉清越也不好多说什么,将王雪华挑选的画全部仔细的包了起来。
王雪华喜滋滋的抱着画,让自己的小丫鬟付了钱。
沉清越仔细的将这些钱给揣进了兜里,有了这些钱,他可以给父亲买点好吃的补补,或者买点好的药材了,他们家天天粗茶淡饭,他早就吃的腻歪了。
.
沉清越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那沉公子,我们下次再见,以后有需要我会再来买你的画的。”
沉清越眸子温和,“多谢王公子了。”
他打从心眼里感激这位王公子,若不是他,他可能连续好几天都一幅画卖不出去。
他觉得王公子是自己的知己,至少他很赏识自己的画。
王雪华依依不舍的拜别沉清越,便带着自己新买来的画,去找自己的小姐妹炫耀了。
上次她的那帮小姐妹见到她闺房里挂着的画,只一眼便喜欢上了。
重点是这画买回来好几天,上面的香味也经久不散,她们很是喜欢,于是便拜托王雪华帮她们也买上一幅。
王雪华一走,李越便带着几个小混混流里流气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沉清越摊位前。
他捡起被石头压在地上的一幅画,用眼睛瞄了瞄,随即往地上一丢,好好的一幅画,被这么毫不怜惜的丢在地上,蜷成一团。
沉清越神色冷了下来。
“你们又想做什么?”
李越与自己的跟班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我们这些人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过来收地摊费的呀,沉公子可不要再说没有钱一类的,我刚才可是看见了有位公子刚买了画,沉公子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沉清越脸色铁青,“这是我给家父看病的钱,你们这是明抢。”
“怎么能是明抢的?这里摆摊的人都要交摆摊费的,不信你问问旁边那位大爷。”
沉清越目光看向旁边那位大爷,大爷面上带着苦相,对着沉清越摇了摇头。
沉清越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傲气,轻易不会向谁低头,今天这钱是他好不容易赚来的,怎么能轻易给出去?
这些人倒好,嘴一张,手一伸,就想带走别人救命的血汗钱。
“这里的地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要给你钱?”
“就凭县太爷是我姐夫,姓沉的,你是不是想吃牢饭?”
沉清越一个清白书生,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他性格虽然刚强,但若他真的进了牢房,那他父亲怎么办?
沉清越面色阴沉,内心做着剧烈挣扎。
许久,他才沉声开口道,“你要多少?”
李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别人的话我收十文钱就够了,但是沉公子嘛,您是读书人,自然是高别人一等的,就收你二十文好了。”
沉清越掏钱的手顿住,面色变得越发难看。
“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十文钱,他就得二十文?
“刚才说过了,因为沉公子有学问是读书人啊。”
沉清越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剩下的钱是给我父亲买药的救命钱。”
李越对着自己的跟班笑,“那可怎么办呀,我们这些兄弟都等着吃饭呢,若是饿坏了我的兄弟们,那可就不好了,同样是命,你父亲的命不是命,我兄弟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是我”
沉清越还想解释,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同情之心。
“若是沉公子不舍得那点银钱,我们就只好砸了你的摊子。”
“别,我给你们就是。”
沉清越思量再三还是妥协了,同时他也在心里发誓,三年后的科举他一定要高中,他要整治这些贪官污吏,官官相护。
“这位公子且慢。”
沉清越的手再一次被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给拦住了。
沉清越目光一顿,从这只过分漂亮的小手上转移到这人脸上,他又是一怔。
搭在他手腕上的小手温软沁凉,浇熄了他心头升腾起的满腔怒火。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被人打断好事,李越就是一声呵斥,当看到明代那张过分漂亮的小脸时,他呆住了。
李越不是个好东西,相反他坏事做尽,手里一有点闲钱,他就贡献给了楼里的姑娘们。
可眼前的小公子生的唇红齿白,竟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来的漂亮,即使是怡红院的花魁跟他一比,也瞬间失了颜色。
明代微微一笑,犹如昙花一现,漂亮的不可方物,李越又是一呆。
恰巧这时,明代突然凑近了他,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在李越耳畔,他的脸蓦的红了。
李越还是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跳如擂鼓,什么叫做心动。
可眼前的是个男人,是个小公子啊。
李越内心万般挣扎,凡是他看上的女子,不管人家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都能威逼利诱将人搞到手,可是男人
他这还是头一遭,他心里正心猿意马,琢磨着将这小公子捆回去好好享受一番,就听明代用清风明月一般柔和温润的嗓音小声道。
“少爷,县太爷正满世界找您呢,上次您强抢民女的事情被人告了官,这两天知府大人要下来巡查呢,县太爷正在大发雷霆,您还是赶快回去吧。”
李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姐跟他姐夫,毕竟他现在所享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姐夫是县令的基础上。
闻言也顾不得眼前漂亮的小公子了,他脸色阴沉的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匆匆离开,就连沉清越的地摊费都忘了收。
沉清越呆呆的看着明代。
半晌才微红着脸给明代作揖。
“多谢这位小公子替在下解围”
明代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这位公子不必客气的,这里的人都对李越深恶痛绝,只不过大家碍于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罢了,这位公子,我刚才编了谎话将他给骗走了,用不了多久,等他发现事情真相便会重新返回来的,沉公子还是今早收摊,且这个摊位下次不要再来了,免得他找你麻烦。”
沉清越苦笑,他又何尝不知,可是他不在这里摆摊又能去哪里呢?
据说这一片都是李越在管
无论他去哪里摆摊,总是能碰上李越,除非他翻山越岭去下一个城镇。
可那太远了,一天也赶不及一个来回。
沉清越真诚的对明代道,“还是多谢这位小公子,我心里有数的。”
“好,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说完明代便深深看了沉清越一眼,离开了。
沉清越待了一会儿,天色渐沉,怕是又要下雨了。
此时正值盛夏,正是多雨的季节,沉清越也怕待会儿李越带着人回来砸了他的摊位,眼见着今天卖了一些话,这些钱足够他撑个几天,于是便收了摊位,给父亲买了一些补品药材,还破天荒的买了一些糕点,准备带回去给父亲尝尝,他们父子俩已经好些年没有这么奢侈过了。
沉清越往回走的路上,果然下起了大雨,他只能护好自己手里的画,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的方向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沉清越有些累了,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正巧这时,一道闪电斩破苍穹,闷雷也跟着落了下来。
沉清越前进的脚步一顿,因为他在树下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了无生气的闭着眼躺在树下,华贵的衣衫上面沾满了泥污,脸上还沾着血,显然是受了伤。
沉清越怔了怔,赶紧跑了过去救人。
这么大的雨,又是雷又是闪的,这人待在树底下十分不安全,刚才没有被雷劈到是他运气好。
沉清越走近了,拍了拍年轻人的脸。
年轻人轻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黑葡萄似的明亮双眼,他的睫毛很长,小刷子一样挠着沉清越的内心。
待那人清醒过来,拨开额前刘海,沉清越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
这不就是白天帮了他两次的那位小公子吗?
怎么会受了伤?
还躺在他回家必经的道路上?
明代大概是伤的太重,又闷闷的哼了一声。
沉清越关切的问,“你怎么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哪里受伤了?我这里还有些药材,我帮你看看?”
待明代看清了眼前这人的脸,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艰难的弯下腰,撸起自己的裤腿。
原本漂亮白皙形状好看的小腿上突然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看起来有些狰狞,先不说明代这个受伤的人,沉清越自己看着都疼。
“这位小公子得罪了,我要先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明代虚弱的点了点头,他紧紧咬着自己形状完美的唇瓣,苍白着脸虚弱的靠在了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