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隐忍了十年,步步为营,终于不负所望,将曾经所有欺辱过他的人踩在了脚底。
面对苏云安的奚落嘲讽,明代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半分反驳的欲望,他静静的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膝盖跪的发疼也麻,也不曾吭上一声。
面对如此隐忍淡漠的明代,苏云安心头火起。
“你是哑巴么?朕问你话呢。”
苏云安气急,一脚蹬在了明代肩膀上,将明代蹬了一个倒仰。
明代浑身是伤,肩膀那里更是伤重,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但苏云安本就是习武之人,力气极大,这一下险些让明代背过气去,他闷闷的哼了一声,眼前阵阵发黑,他缓了好大一阵儿,才重新从地上爬起,跪在苏云安脚下。
倒不是明代失了傲骨,变成了一个没有骨头的软脚虾,实在是苏云安此人恶劣至极,总是清楚明代的软肋。
三年前,明代被流放之初,由于他不从,苏云安便当着明代的面儿虐杀了明代的三名亲信,温热的鲜血浇了明代一头一脸。
明代气的浑身发抖,双眸血红,他的心更是痛极,有什么冲着他来便是,何必虐杀无辜?
他对苏云安恨极了的同时,心中又多了三分惧怕。
有了这个教训,明代再也不敢不听苏云安的话,他就怕自己哪里惹了苏云安不高兴,他一言不合就虐杀明城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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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段时间,只要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苏云安这三个字,明代就浑身发抖,久久不能平静。
待那股彻骨的疼痛稍有缓和,明代便低哑着嗓子道。
“陛下说什么,那便是什么,陛下说的都对。”
俨然一副被彻底驯服,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苏云安冷笑。
“你既然愿意当个奴才,那朕便成全你。”
明代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苏云安始终观察着明代的表情,见他面儿上古井一般深沉的很,便冷道。
“文睿锦你还记得吧?当年他可是跟在你身边伺候你饮食起居的人。”
明代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
当年,苏云安的兵攻打进明国皇宫的时候,明代本来是有机会逃跑的,身为明国的太子,他身边养了一批死士,他带着自己的亲信,在那批死士的保护下经由明国的密道离开皇宫,可就在那时,他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
其中一个便是文睿锦,这个自己曾经当做弟弟来疼爱的少年。
“我听啊锦说,当年他跟在你身边的时候,过的并不好,现如今他是主子,且是我最珍视的人,你便到他身边当个贴身的奴才,照顾啊锦的饮食起居吧。”
苏云安说的轻快,明代心头却一阵阵的发冷。
他自问对文睿锦不薄,文睿锦这个名字当年还是明代为他取的,就连文睿锦的命也是明代救回来的,可这人却
曾经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文睿锦身为他的贴身侍读兼跟班,如今却要角色对换了吗?
狠还是苏云安狠。
明代没有反驳,因为他反驳也是没用的,还不如沉默着接受,或许能少受些侮辱。
见明代不答话,不答应也不反驳,苏云安便当明代是默认了自己的安排。
于是他大手一挥,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将跪在地上的明代给拉了起来,直接送往文睿锦住的院子。
倒不是明代不想自己起来,实在是跪的久了,他的两条腿已经不听使唤,早就无法站起来了,膝盖疼的不像是自己的。
侍卫将明代送到文睿锦面前,恭敬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文睿锦与三年前想比,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若非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文睿锦长高了,身量高挑纤细,一张脸白白嫩嫩,看起来温柔又无害。
明代见到苏云安的时候会跪,那是因为他对苏云安这个人又惧又怕。
苏云安还是掌握了他生死的人,至于文睿锦
明代并没打算跪。
他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任由文睿锦打量。
文睿锦看了明代好半天才像是记起来他是谁。
“呀,太子殿下,是你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文睿锦的话语里依旧带着些许曾经的天真与欢快,但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对明代的恭敬。
明代抿了抿唇角,没有吭声。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脏污的囚衣,头发丝丝缕缕的黏在一起,赤着的双足早就被磨破,一路走来都是血脚印,甚至他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令人嫌恶的味道。
被流放的三年,他是没有洗过澡的。
文睿锦凑近了明代,似乎是想要与他亲近,可还没等靠近,就闻到了明代身上奇怪的味道,文睿锦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后退了一步。
“太子殿下,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好臭?这三年你去了哪里?怎么半点消息也无?我还以为你已经”
后面的话文睿锦没有说出口,明代猜想他想说的应该是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
呵。
很是抱歉呢,他还活着,而且还是回来讨债的。
“小锦,我”
明代刚想说,他好渴,能不能给他一杯水喝,就见文睿锦突然变了脸色。
“太子殿下,天气这么凉,你怎么能穿的这么单薄?还赤着脚?
到底是哪个瞎眼的敢这么对待太子殿下?”
明代苦笑,明国早就已经亡了,他也早就不是什么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样的字眼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只能是一种讽刺。
文睿锦像是不知道这些一般,唤来了下人,让他们带明代进去梳洗,并给他换一身干净保暖的衣裳。
明代最终还是闭了嘴,没有说出自己的要求,他被两个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的下人推搡着去了浴室。
不是单间,更像是下人梳洗的多人澡堂。
“进去,速度快点,真是臭死了。”
其中一个人不耐烦的推了明代一把,又嫌他身上脏,将推过明代的手狠狠在衣服上擦了两把。
明代一怔。
他已经混到了被人嫌弃的地步了吗?
“快点,锦公子让我们把这个臭烘烘的家伙从头到尾洗刷干净,不然任由这么一个臭烘烘恶心人的家伙天天在面前转悠,不说是锦公子受不了,连我们都能被恶心吐了。”
明代听着他们毫不遮掩的诋毁话语,内心毫无波动。
“转过身去,自己把衣服脱了。”
明代,“”
莫名就有些羞耻,这两人是想给自己洗澡吗?
三年的时间,他身上的脏污估计已经凝结成了块儿了吧?
明代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险些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给送走。
这也太难闻了吧?
即使是他的体香也拯救不了的恶臭,还有他的头发,估计一时半会人洗不出来
他也被自己给恶心到了。
“不用劳烦二位大人,我自己可以的。”
身后的人恶声恶气的道,“你确定自己能洗的干净?要是放任你自己洗,你得洗到什么时候去?耽误了伺候锦公子,你担当得起吗?”
明代沉默。
好吧,他已经不是昔日的太子了,现在的他就是一个阶下囚,完全没有话语权的那种。
“别磨蹭,锦公子可是交代了,天黑之前要将你清洗干净,他还等着你到跟前去伺候呢。”
“我是怕自己的身体污了二位的眼睛”
明代还想挣扎两下,他现在的身体自己都不太好意思看。
实在太脏了,上面还有许多的血污凝结成了块。
“真是墨迹,早知道今天会接到这样的差事,老子就休沐了。”
明代身上的囚衣直接被人从背后给撕开了。
明代只觉得身上一凉,一盆凉水便兜头浇下。
明代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洗澡不是应该用热水吗?
这跟他预想中的沐浴差距太大。
他的身体底子在这三年的流放生涯中早就被掏空了,经不起一丝的折腾,这盆凉水浇下去,明代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身后的人却不管明代感受如何,又是一盆凉水浇了下去。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蒙上了面巾,大概是怕被明代身上的味道给熏死。
他们手中还拿着刷子等一系列洗澡的工具。
明代怎么看他们手中的工具都不像是给人洗澡用的,到像是给马刷毛用的。
等洗完澡,天已经黑了,明代身上的皮都被搓掉了三层,但总归是将他给清洗干净了。
明代冻得直哆嗦,嘴唇青紫。
给明代搓澡的两个下人嫌弃的看着两大盆黑色的洗澡水,心里感叹怎么会有人这么脏污,也亏得他们家锦公子善良,连这样的人都肯收留,还让他贴身伺候,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他们不耐烦的将一套粗布下人衣服甩给明代。
“穿上吧,即日起,你便是公子的身边人,你可要好生伺候公子,不要辜负公子的信任。”
明代这会儿身上被搓的火辣辣的,他感觉自己的一层皮都要被搓掉了,有些地方皮肤泛红,有血丝渗出来,可见这些人是有多用力。
明代接过下人递给他的衣服,布料是那种最下成的布料,曾经他是太子的时候,给文睿锦穿的布料虽然比不上他身上穿的尊贵,但也是上好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