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安好半晌没有说话。
文睿锦的话莫名的触动了他,他其实跟文睿锦有差不多相似的心理,对那个人是又恨又感激
最终还是恨占据了上风。
“朕昨晚已经给他请过太医了。”
“可是他高烧不退,若一直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的。”
苏云安哼了一声,“真是娇气。你回去睡吧,朕去看看他。”
文睿锦欲言又止,可终归没敢跟去,苏云安虽然对他很好,也有求必应,但文睿锦也不敢恃宠而骄,他总感觉苏云安那双眼睛能够看透人心。
虽然很想去看看明代的惨状,但他还是没敢跟去,回了自己的宫殿,被宫人伺候着睡下了。
苏云安到了明代住的地方时,就发现这人高烧不退,已经说起了胡说,苏云安将自己的耳朵贴在明代的胸膛,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最终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下身段,亲自照顾起了明代,他拧了一块帕子贴在明代额头。
明代痛的皱起眉头,发出模糊不清的痛哼时,苏云安便会温柔的替明代抚平眉间的褶皱,温声细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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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矫情,不就是挨了十五大板?至于么?还伤成这样,这是不中用,好了好了,不痛了,朕在这里,朕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你一定要撑住,你若是敢死,朕绝对不会饶了你,更不会饶了明城的百姓,他们全部都要为你陪葬。”
他轻轻拍着明代的脊背,柔声安慰。
听到陪葬这样令人绝望的字眼,明代本能的浑身抽搐。
苏云安便握紧了明代的手,他这才发现明代手脚冰凉,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温度,他拧紧了眉,改用双手握住明代的手,不时的搓揉几下,试图让他的手不在这么冰冷。
天快亮的时候,帕子换了好几根,明代的高烧终于有退下去的迹象,苏云安这才嫌弃的甩开明代的手,起身离开。
他一夜未睡,只回到自己的寝宫换了一套衣服便去上了早晨。
此后十几天,苏云安再也没有来看望过明代,仿佛完全遗忘了这个人。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明代只不过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伤口有了结痂的趋势,他便下了床。
文睿锦身边管事的人耳提面命让明代去文睿锦身边伺候。
之前明代手臂上被烫伤的地方,由于没有经过处理,已经留下了烫伤之后的伤疤,好在那个位置并不怎么显眼,袖子放下来,外人也看不到,明代也压根不在乎自己身上有没有伤疤。
伤疤这东西是男人身上的勋章,明代以此为荣。
系统666,“”
这有什么好纪念的,烫伤而已,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伤疤。
对于系统的吐槽明代假装没听见。
明代来到文睿锦身边的第一天,管事的便让明代守夜。
见到明代,文睿锦眼眸一亮,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明哥哥,你身上的伤好了吗?实在对不住,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陛下会这样动怒,我劝过他的,也替你求过情,可陛下始终不为所动,你要怪便怪我吧,不要怪罪陛下,他只是见不得我受伤,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告,抹在身上是不会留下任何疤痕的,送给你。”
文睿锦将一个小瓶子递给明代。
“不用了,我身上的伤都好了个差不多,而且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谢谢你的好意。”
文睿锦不依,执拗的将小药瓶塞到了明代手心里。
“委屈哥哥了,我的本意并不是想让哥哥来伺候我,我想给哥哥更好的生活,可是陛下那里”
文睿锦欲言又止。
“我只能尽量让哥哥轻松一些。”
明代眼神冷漠。
“不必了,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也不需要为我求情,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
说着明代将文睿锦塞到他手里的小药瓶放到了桌子上。
他低垂了眉眼,做足了下人该有的姿态。
“既然我已经被陛下送给了锦公子当下人,我自当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会让锦公子为难,不知锦公子需要明代做些什么?”
文睿锦叹了一口气,他自然也看到了明代将他送的上好金疮药放在了桌子上。
他道,“明哥哥,做人还是要圆滑一些的,要懂得变通,这样子才能过的更好。”
言下之意便是,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太子了,若是你还跟从前一样端着架子,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明代面不改色,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文睿锦话语里的意思。
他淡淡道,“明代受教了。”
见明代如此,文睿锦也就不在多说,他对明代道,“我宫里的事务人员安排调动都由我这里的管事啊春来安排,明哥哥无须担心,我已经告知他,明哥哥是我的恩人,他不会给你安排十分沉重的活计的。”
明代不置可否,那个啊春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文睿锦话落,啊春便进来了,见到文睿锦的时候,他眼里满是恭敬谄媚,眼风扫过明代的时候却是无边的冷漠与嘲弄。
明代只当没有看到。
“啊春,明哥哥就交给你了,我一直当他是自己的亲哥哥的,你一定帮我好好照看他。”
啊春回道,“是,公子,啊春什么时候让公子费心过?”
文睿锦微笑。
啊春对着明代道,“你跟我来。”
明代被啊春带到了一群人面前,那些人跟他穿着同样的下人服,个个看着他的目光都不怀好意。
啊春笑的揶揄,“这位是新来的,被陛下派来伺候我们公子的,听说从前是明国的太子,也是难为我们太子殿下了,为了生活竟然跑来伺候人。”
关于明代的旧事,这里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他们也知道文睿锦曾经是伺候明代的下人,如今他们俩的身份倒转,大家看向明代的目光便都充满了玩味与不屑。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早就一头撞死了,这位太子殿下脸皮如此厚,果真是没有尊严的吗?
啊春道,“今天先带你认认人,这些都是你的前辈,以后他们的吩咐你都不得违抗,我们让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
明代说是。
他表现的冷淡疏离,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人。
啊春有些不爽,下意识踹了明代一脚。
这一脚刚好踹在明代的屁股上。
他的屁股还没好,若是以前,他可以休养个一百天,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他现在只是一个下人,下人是没有资格躺着静养的,即使身上带着伤,他也要伺候好自己的主子。
所以明代早早就被派来干活了。
明代忍着痛,艰难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周围那些下人发出一阵哄笑。
明代依旧面不改色,他忍着疼问。
“不知啊春总管,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急,以后有的是活计让你干,现在让我来教教你作为下人的规矩。”
明代堂堂一个太子,被从前看不上眼的刁钻管事训话,周围还有一群下人围观,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明代全程沉默的听着,既不反驳,也不动怒,他像是被磨平了所有的性子。
明代忍着腰酸背痛以及各种身体的不适在冷风里站了大半个上午,他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与那些下人一样,但却是很单薄的衣服,而其他人穿的衣服明显是加厚的。
明代忍不住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训斥完了明代之后,啊春觉得明代像个木头,跟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也就没了继续围观训斥他的兴趣。
啊春道,“今天中午之前,你要将屋檐下的那十几口缸灌满水,没干完活不许吃饭。”
明代沉默的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拿了一个木桶然后去井里打水。
挑完一整缸的水之后,明代便累的两腿发软,直不起腰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此时已经正午了,正是吃饭的点儿。
看来他是赶不上吃午饭的时间了。
明代锤了锤酸痛的腰,继续挑水。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明代才挑了一半的水,望着还剩下的六个大缸,明代叹了一口气。
他本想老老实实做完自己的任务,没能想体力有限,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这会儿更是连喘气的力气都所剩不多。
明代不信没有文睿锦的授意,啊春会如此刁难他,如果他所料不错,晚上的饭,啊春也没给他留,真是好的很啊。
挑水什么的,他挑腻歪了,不想干了。
明代一转眼看到墙角都几块大石头,他也想没想的举起一块朝剩下的水缸扔去,连续七八声脆响之后,剩下的水缸全部裂开了。
明代望着自己的杰作满意极了,他气喘吁吁的坐着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朝着饭堂扬长而去。
此时正是吃完饭的点儿。
下人们吃的狼吞虎咽,分明是最简单的饭菜,却被他们吃出了山珍海味的错觉。
明代想要往里走,却被人给拦住了。
“啊春总管吩咐你的活儿干完了?”
明代脸不红心不跳,“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