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朕出去瞧瞧。”
“是。”
苏云安哪里也没去,直接去了御膳房。
这个点儿,御膳房的下人们已经起来了,他们要为各宫的贵人准备早膳。
别的宫里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御膳房已经亮起了灯火。
苏云安穿着便衣,又不允许别人声张,是以没有人发现皇帝来了。
他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去御膳房寻找明代,侍卫寻了一圈没找到明代,过来向苏云安禀报。
苏云安眉头皱起,“去把厨房的管事给朕叫来。”
管事被侍卫提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吓尿了裤子,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会亲自召见他们的,除非他犯了事儿,管事在被带来的路上就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儿琢磨了一遍,好像没有哪件事儿是能引起皇上注意的?
还让皇帝亲自过来一趟。
侍卫将他往地上一丢,他便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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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安面容冷酷,他一向冷言冷语。
“明代呢?”
管事想了半天才想起明代是谁,他便将明代做过的事儿跟明代的去处跟皇帝交代了一遍。
苏云安面容阴冷的踹了管事一脚,“你最好祈祷明代真的是在挑水,若是他出了任何事,朕要你的项上人头。”
苏云安来到厨房附近的井边时,一个看守明代的侍卫坐在树下打盹,另外一个不知去向。
苏云安锐利的视线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明代的身影,倒是井边摆放了一个倒下的水桶,苏云安走到水桶跟前,再次环顾一圈还是没有明代的身影。
见自家陛下神色不愉,很有眼色的侍卫将树下睡着的那位踹醒。
这位正在睡梦里吃鸡腿,陡然被人弄醒,大叫了一声,“做什么?打扰爷爷的美梦。”
待看清来人时,他一下子清醒了。
“大,大人。”
侍卫根本不给这位机会,直接冷冰冰道,“明代呢?”
睡觉的侍卫一脸茫然。
苏云安带过来的侍卫冷道,“就是让你们看守挑水的那位公子。”
他不知道该称呼明代什么,偷偷瞥了一眼陛下的脸色,见他脸上冷若冰霜,暗暗抹了一把冷汗,他也不知道该称呼明代什么,于是他壮着胆子称呼了一声公子,见他们家陛下没有反驳,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被踹醒的侍卫苍茫四顾,到处都没有发现明代的身影,他有些惊恐。
他也连忙走到了井边,那个被明代丢掉的水桶刚好就在井边,呈现一个被打翻的姿势。
“小的也不知道啊,刚才,刚才他还在打水来着,我们还说过话”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
苏云安的贴身侍卫直接抽出腰间佩剑,一剑结果了这人。
再看苏云安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苏云安虽然挺拔又笔直的站在井边,外人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实则苏云安已经捏紧了自己的拳头,额角有冷汗冒出,他在发抖。
他不由想到了昨晚的梦境,那个梦很突兀,没有前因后果,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他很清楚,那具尸体是明代的。
可如果那不是一个单纯的梦,而是在预示些什么呢?
苏云安静静的望着幽深黑暗的井口,对自己的贴身侍卫道,“下去看看。”
侍卫不敢违抗,直接跳了下去,苏云安的侍卫都是千挑万选的会武之人,个个身手了得。
苏云安来的时候明代就已经接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他连忙让系统收回睡袋,自己悄无声息的落入了冰凉的井水里。
当然啦,因为明代花了积分的关系,系统很厚道的改变了周围的温度,即使他落入冰凉的井水里也不会觉得寒凉,系统还伪造出一种明代泡在井水里很久的假象。
侍卫上来的时候,肩上炕上一个人。
苏云安瞳孔皱缩,即使看不清侍卫肩上之人的脸,光看身量他也知道这是明代。
像是知道苏云安心里在想什么,侍卫忙道,“陛下,人还有气儿,刚才我给他渡了一些内力过去。”
苏云安苍茫的眸子这才稍微转了一下。
侍卫将明代平放在地面上,明代脸色苍白,嘴唇青紫,跟苏云安梦中冰凉的尸体如出一辙。
侍卫用力挤压明代的胸口,明代这才吐出一口水来。
他只是睁开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看了一下四周,便又昏死了过去。
侍卫忙道,“陛下,他的情况不太好,井水实在太过寒凉,尤其是这个季节”
已经接近初冬,夜里的井水更是寒冷刺骨,搞不好这位都没有命活下来。
苏云安如梦初醒,这一次不用侍卫自己动手,他也不嫌明代身上湿冷,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带回了自己的寝宫,侍卫已经将太医从被窝里提了来。
好一通忙活后,太医才战战兢兢又保守的道。
“这位公子寒邪入骨,怕是日后会留下后患,且他身子骨较弱,若是高烧一直不退,怕是”
苏云安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此刻的苏云安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这之前,苏云安一直以为他跟明代的那些感情,相处的时光,亦师亦友亦兄的关系早就在明代想要他死,用自己的血为引给他下毒的时候就彻底断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他一直都不想明代死的,光是一个明代死了的梦就让他患得患失,失魂落魄,若是有朝一日这人当真死了,他又当如何?
苏云安没什么感情的看了一眼太医。
“我要他活着,我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太医战战兢兢道,“老臣一定会尽力保住这位公子的命。”
明代是在三日后退烧醒来的。
等待的每一天对苏云安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太医的活着的希望也在明代的昏迷不醒中一点点的消失退去。
就在太医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突然峰回路转,床上那位的烧退了,且清醒了过来。
这几日苏云安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陪在明代身边。
明代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从床上坐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沉重,头疼欲裂。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殷殷期盼的目光,明代被吓了一跳,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谁啊?”
他的声音很虚弱,且声音很小,但这点声音足够拉回神游天外的苏云安,他看向明代,散落的目光这才一点点回笼。
明代这时也瞧见了苏云安,当下脸上的表情一收,变得平淡如水。
“陛下怎么在这里?可是明代做错了什么?”
苏云安微讶,“你”
明代掀开被子下床,“若是陛下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明代要回去打水了,厨房还等着用水呢。”
苏云安抿了抿唇,握住了明代的胳膊,明代没能从床上站起,他看向苏云安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陛下?”
“你不记得几天前的事情了?”
明代疑惑,“几天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苏云安看向一旁候着的太医,太医连忙为明代做检查,又是把脉,又是掀眼皮的。
明代拍开太医的手,“我没事,就是有些累,我还赶着回去干活呢。”
“你是怎么落入井里去的?自己想不开投了井?”
苏云安寒凉的声音贯穿明代的耳膜,明代停下自己挣扎的动作,脑袋一阵剧痛,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又晃了晃头,这才想起他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没有想不开。”
明代很识时务,他一直都记得苏云安的威胁,他若是想不开,全城的百姓就得为他陪葬。
“我当时正在打水,背后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也可能是我没吃饭,有些头晕,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
明代解释。
苏云安目光直直的望着明代,似乎是在审视。
也像是在探究明代话语里的真假。
明代话说的含糊不清,在苏云安看来更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而在明代心里,苏云安俨然不是从前他认识的那个单纯小质子了,现在的他心思深沉不是他可以猜透的。
“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去做事了吗?”
这一次苏云安没有回答,明代也没想等到他的回答,兀自下床想要离开。
虽然这会儿明代的烧已经退了,他还是感觉冷,冷意从骨头缝里渗进去,特别难受,但他扔挺直了脊背。
不想在苏云安面前漏了怯,也不想让他看出一丝的端倪。
明代也没想着治病,既然苏云安不让他自我了断,那他慢慢病死总可以吧?
明代离开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幸好他及时的扶住了墙壁,才没有摔倒,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发黑,脑袋晃悠的厉害。
他这个样子怕是活不长久了吧?
“等等。”
明代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时候,苏云安冷凝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
明代顿住,脊背微僵。
“陛下还有何吩咐?”
苏云安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即日起,你不必去厨房做工了,你就住在我从前住的那座宫殿吧,放心那座凄凉的宫殿已经被我翻新整改过了,如今你住着刚好合适。”
明代脸色煞白。
苏云安说的那座宫殿,便是昔日他为太子,苏云安还是一个小小质子,只能倚仗他庇护时住的质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