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自己的仇人有什么不对?哥哥是不是不舍得下手了?既然你下不了手,我只能替哥哥下手了,哥哥该感谢我才是。”
顾知秋只感觉眼前的文睿锦是如此的陌生。
记忆中那个温柔老实,笑的腼腆的男孩到底去了哪里?
文睿锦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终顾知秋只能干涩道,“江源的尸体呢?”
“太臭,我让人扔去了乱葬岗。”
闻听此言,顾知秋疯了一般的跑了出去,他对江源的感觉比较复杂,若是他没有杀了自己的父母,或许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
顾知秋曾经觉得,此生有一个知己足以,可没想到世事难料。
他按照文睿锦说的那个地方找到了江源的尸体,江源的尸体早就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有乌鸦停留在他的身上。
顾知秋一下子跪倒在地,突然就有种流泪的冲动,他怔怔的看着辨不清原本模样的江源,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
等他哭够了,用袖子抹干了眼泪,才用一卷席子将江源的尸体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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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秋将江源好生安葬在了他们曾经一起练武的那个小树林里。
他给江源插了一块墓碑,又往坟头浇了一壶酒,整个人才坐在了草地上,慢慢回忆起了往事。
明国灭亡四周年,也是苏国开国四周年庆典。
宫里提前就开始布置起来。
四周年庆典前一天的晚上,苏云安接见各诸侯国使者的时候,文睿锦去见了明代。
明代经过几天的调养,气色看起来也还不错。
文睿锦来的时候,明代正在床上看书。
“哥哥,好久不见,你的身体还好吗?”
文睿锦笑吟吟的走到床前,明代将书放在自己腿上,抬起眼。
“你怎么来了?”
“就是想哥哥了,所以过来看看。”
“来看看我死了没有?”
文睿锦笑意不达眼底。
“哥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盼望着哥哥去死?哥哥多虑了。”
明代垂下眼,继续拿起书看起来。
“哥哥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好歹也是旧时相识,哥哥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明代眼皮也不抬,“没有,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哥哥没有话相对我说,但是我有话对哥哥说。”
明代重新放下书,看向文睿锦。
阿喜就立在一侧。
文睿锦看了看阿喜。
明代心知这是文睿锦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他便顺水推舟的支开了伺候的下人。
“你们都下去吧。”
阿喜有些犹疑,他看着明代欲言又止。
明代仰起唇角,笑的坦然又温和。
“没事的,就是跟文公子叙叙旧,一些旧时的事情。”
阿喜这才带着人退了下去。
屋子中就只剩下了明代与文睿锦。
明代的眼睛还停留在手中的书页上,神情淡漠。
“有什么事情,说吧,已经没人了。”
“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我毫不设防。”
明代微笑,“我已是将死之人,还需要防备你什么?防备你对我动手么?你看起来也不傻。”
文睿锦,“”
“哥哥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吗?”
明代顿了一下。
“哥哥?我不是说过,哥哥这两个字,你不必喊,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这么亲近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完全不必如此。”
这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文睿锦了。
文睿锦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太子殿下,你猜猜看,我想对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明代掀了掀眼皮,以文睿锦的尿性,肯定不会来跟他话家常的,估计是来刺激他的,如今能刺激到他的就只有江源了吧?
或者是
江源已经死了?
文睿锦想用这件事来刺激自己,让他发疯,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哦豁。
其实他等文睿锦等了好久,他现在才来,明代等的花儿都谢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位面,好进入下一个位面,这样他离家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
渣攻什么的,真是太可恶了,他一定要回到现实世界,好好找几个招人疼的小奶狗,洗洗眼睛。
明代心里明镜儿似的,面上却摆出一副疑惑的姿态来。
文睿锦却突然凑近了明代,两个人看起来姿态亲密极了。
“那天你跪在我的殿外求我的时候,我都知道,是我吩咐下面的人,让他们不必通报的。”
明代抿了抿嘴唇,他其实早就猜到了。
明代抬起眼来的时候,文睿锦只觉得他的眼眸幽深,似不见底的深海,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文睿锦心中突然就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来。
“既然不肯见我,如今为何又肯来见我了?”
“以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出我的来意了吧?”
明代一阵沉默,之后他努力维持着镇定,用略微发抖的声线对文睿锦开口道。
“是江源,你把他怎么了?”
“太子殿下继续猜猜看?”
明代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眶微红,似有湿润的水光。
“你肯来见我,便代表他已经死了,对吗?”
文睿锦拍了三下手掌。
“不愧是太子殿下,当真聪慧。”
明代嗓音沙哑,“你的目的已达到,请回吧。”
文睿锦压低了声音道,“我若是太子殿下,在明国国破的那一天,就给自缢而亡,绝不会屈辱的活到现在,太子殿下若是还有一丝身为皇族的傲气,就不该继续留存于世。
我知道陛下用了全城百姓的性命要挟你,可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不会真的屠城,唯一的解释就是太子殿下你贪生怕死,想要苟且偷生,这样的你可真让人瞧不起。”
说完,文睿锦直起腰,与明代保持距离,他眼里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太子殿下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哟,不然我会看不起太子殿下的,对了明天便是明国灭亡四周年,该怎么做,太子殿下应该清楚的吧?”
说完文睿锦深深看了明代一眼,扬长而去。
文睿锦离开之后,明代便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阿喜带着伺候的人进来的时候,就见明代吐出一大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太医过来为明代施了针,明代才苏醒过来,只不过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
苏云安得到消息疾步流星的来看望明代。
伺候的下人跪了一地,苏云安大怒,询问明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将明代半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顺着明代的脊背。
“哥哥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哥哥答应过我的,不可以食言。”
阿喜说文睿锦来过之后,他们家公子便吐血昏迷了。
或许是文公子说了什么刺激到了他们家公子。
苏云安脸色有些阴沉,“小锦断不会如此。”
明代冷笑,就这么相信文睿锦么?
他定定的望着苏云安,一只手抚上苏云安的脸。
苏云安瞳孔剧震,这是明代第一次在没有他逼迫的情况下,主动亲近他,他心中大喜,以为明代终于接纳了他。
接下来苏云安却听到明代道,“如果我说是文睿锦说了不该说的话,让我难过了,你待如何?”
苏云安避开明代的目光,一下子站了起来,明代也因此跌倒在了床上。
“不可能,小锦他如此良善,你不要污蔑他,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明日再来看你,你好生休息。”
明代看着苏云安的背影冷笑。
苏云安走到院子外,便吩咐阿喜,明天一定要看管好明代,不要让他离开自己的院子,毕竟太医说了,明代的病情受不得刺激,明天又是明国被灭的日子,他怕明代想起伤心的往事,受不了刺激,导致病情恶化,这是苏云安最不想看到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明代便起床让阿喜伺候着洗漱了。
他让阿喜给自己找了一身白色的丧服,阿喜欲言又止,可又拗不过明代,只能按照明代的吩咐做事。
“阿喜,我没事的,你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这副身子就算想要出去,也是出不去的。”
阿喜有些担忧的看了明代一眼,他出去的时候还吩咐外面的守卫一定看好明代。
明代一早从系统这里讨价还价了一瓶迷药,稍微一点儿就能迷晕一头牛,偏生这迷药无色无味,明代将他洒在自己的衣服上,自己又事先服用了解药。
他毫不费力的迷晕了看守的侍卫,一个人朝着城楼上走去。
明代离开的时候,夜色迷蒙,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明代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真是一个伤感的日子。
拜拜了苏云安,老子这就去了。
顾知秋在江源坟头枯坐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揉了揉眼睛,酒也醒了几分,想起今日是苏国建立四周年大典,他还要回府洗漱一番,便翻身上马,向城楼赶去。
远远的,顾知秋便看见一个人影朝着城楼上走去,那人影越看越熟悉,待顾知秋骑马跑的近了才彻底看清,朝城楼上走去的人是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