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谭芹芹为乔帆抢到了深夜从最近机场飞北京的红眼航班，不过只有商务舱的票，头等舱早已销售一空。萧棋王绅士的送乔帆去机场，一路上她都蹙着眉头，打电话发微信忙个不行。萧秋晚好心提醒乔帆在长时间盯着屏幕会晕车，乔帆揉揉微微目眩的眼睛，对着窗外倒退的景致恋恋不舍的叹了口气。

“事情有眉目了吧。”萧秋晚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你先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还好。”乔帆疲惫的闭着眼打了个哈欠，“这个假日真是令人难忘，谢谢你。”

萧秋晚余光瞟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国际航班安检会比别的严一些，德国人做事情也细致，你进去之后先托运行李，然后直接去候机厅。”他又顾自笑了笑，“保加利亚航空的飞机我都没坐过，也不是头等舱，可能对隐私的保护没那么强。”

“随他们拍去，我不怕。”乔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娱乐圈里对咱俩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我再怎么描都只能越描越黑，等采访的时候再澄清吧。”

萧秋晚微微动容，却不知怎样才能替副驾驶座上娇俏玲珑的姑娘解围。放她一个人回国接受圈内人道貌岸然的口诛笔伐他于心不忍，但眼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只能待在大洋彼岸袖手旁观。

“没事，至少无论如何都不能拖累东湖星熠。”乔帆睁开眼，摆弄着自己水葱似的手指上斑驳的蔻丹，“在出道的那一刻起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萧秋晚轻打方向盘，跑车钻进地下，停在了机场下客特设的过道上。乔帆行李不多，不过一个随身带着的微型登机箱而已。

“人心险恶，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萧秋晚本想伸手拂去乔帆额前的一丝乱发，却在乔帆哀伤眼神的注视下生生顿了手。

一阵冷风吹来，乔帆连声咳嗽着，眼前昏黑，只感觉连景物都在不规则的转动着。她抓住萧秋晚的手臂，凭着记忆从包中捞出矿泉水惯了几大口，才慢慢缓过神来。

“你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真的急着回国吗？”

乔帆倔强的点了点头，“可能是阻断药的后遗症吧，再加上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忽然展开招牌式的明媚笑容，对眼前的英俊男子大大咧咧挥了挥手。

“开车要小心点，记得意大利的公路可有时速限制哦。”

萧秋晚目送乔帆纤薄的背影在大厅里渐渐远去，才意犹未尽的转身上了车。他想了想，发动跑车绝尘而去，顺便接通蓝牙给冯临渊去了个电话。虽说知道艾滋病阻断药副作用很重，可也没想到不良反应会持续这么长时间，他放不下心，必须找专业人士确认。

此时的冯临渊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近找了家汉堡店慰藉饥肠辘辘的肚皮。这位医疗专家边吃炸鸡边听萧秋晚陈述完乔帆的症状，略略迟疑，给出了最专业的答案。

“如果是在意大利和德国，这绝对不正常。目前欧洲医院里提供的hiv阻断药的不良症状大多会在停止服用后半个月内消失殆尽，但大陆用的是他们自己生产的，技术落后这边好几代。而且不良反应也与个人体质有关，建议这位乔小姐先静养几天，如果还有问题立马就近求医。”

萧秋晚叹了口气，“乔帆恐怕没静养的机会。算了，我把你的嘱咐发给她，希望平安无事吧。”

乔帆强忍着眩晕办了登机牌过了安检，找到登机口，又去洗手间洗脸和补妆。不等做完这一切，机场广播就通知去北京的旅客开始登机，她只能匆匆描画几下，拎着行李上了飞机。

除了喝过杯空姐送来的果汁，一路上乔帆都是戴着眼罩昏睡着，还好长时间的睡眠让她迅速恢复了体力。等到飞机开始缓缓下降时，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掏出小镜子开始整理妆容和头发。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忘了在下车前把萧秋晚的外套还回去，竟然一路穿到了现在。

乔帆定定神，脱下外套无意识的摩挲着，若无其事的掀开舷窗挡板观赏外边的浮云。心想这下子可麻烦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萧棋王不会回国，自己也没机会再去欧洲，该如何归还这件价值不菲的衣物呢？

羊毛质的衣料柔软而温暖，手指拂过光滑的丝绸内里，乔帆在心里由衷的赞叹着萧秋晚的品味。忽然指尖一滞，触到了柔滑的绸缎上略微粗糙的凸起。

乔帆低头，褐色的缎面上，一个用雪亮银线修出的硕大字母“d”赫然跳入眼帘。想起席间冯医生对萧棋王的昵称“dennis”，她顾自笑了下，觉得棋王实在是多此一举。本来衣裳都是名牌高定，混淆的可能性极低，还要刻意标记上自己的记号，仿佛随时都会被人错拿了去。

飞机落地已经是北京时间的下午，乔帆小心翼翼的把外套折好塞进随身的登机箱中，带上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如果在机场遇到狗仔这幅模样也勉强蒙混过关，再不济就当是免费的街拍宣传，乔帆深呼吸几下，在空姐甜美的送客声中下了飞机。

谭芹芹早已在三小时前坐飞机从江都赶往北京接乔帆，两人在机场内汇合，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江都。期间谭芹芹争分夺秒的跟乔帆汇报着公司的意见和三天后的访谈安排，乔帆耐心的听着，不时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小乔姐，金姐说公司高层有人主张让你和骆总炒绯闻的方式解围。”谭芹芹打开笔记本给乔帆看这几天的会议记录，“总裁说这件事让你来定。”

“金姐怎么看？”

谭芹芹迷茫的摇了摇头，“这次会议金姐请假了，但据总裁助理透露她并不赞成你跟骆总贸然炒绯闻。用她的话说是风险太大收益未知。”

“我也不愿意，骆总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没必要往娱乐圈这潭浑水里搅。”乔帆想了想，“我回去亲自操刀访谈的发言稿，相信我，会给公司和粉丝一个交代。”

谭芹芹本来还有点担心乔帆的身体状况，上次体检也阴差阳错由于骆以宁的邀约而取消，之后又连轴转这么久。可见到乔帆才发现她仍然像往常一样思维敏捷、神采奕奕，甚至话语中都饱含着胸有成竹的意味。

乔帆抵达江都之后迅速回到公寓，对着窗外拍了张白云的照片发到微博上，配上类似单身宣言的文字，十分钟内评论就超过千条。她为自己泡了杯清香的龙井，忽然灵机一动，跟金雪发微信说要直播接下来的访谈。

“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倒时候网络绝对瘫痪，平台直播间也会被吃瓜群众挤爆。”金雪声音听起来忧心忡忡，“这次有足够的把握吗？直播中一旦说错话，可就是覆水难收了。”

“我会仔细准备的，而且不会回避任何问题。骆以宁也好，萧棋王也罢，都会有合理的交代。”乔帆郑重地说，“我要尽可能扭转这次绯闻对东湖星熠造成的影响，也不能影响这两位事业如日中天的男士，更不会把自己积累多年的心血消耗在无谓的口舌之争中。”

“压力也别太大，总裁那边已经消气了不少。”金雪压低了声音，“公司查清楚了，这件事虽然是被萧棋王的粉丝爆出，但上铺天盖地绯闻的背后有国内好几家娱乐公司的推手。以你和萧棋王的咖位本来不应该有这么高的热度。”

“金姐，方便明确说吗？”

“潘影后，和你一起上过综艺的。”金雪神秘兮兮道，“听一位导演朋友说，估计是因为之前巡演的事她记恨上了你。这次正好又撞在枪口上。”

“巡演？”乔帆第一反应就是难以置信，潘佳最近忙着新电影的上映和跑综艺，和昆曲巡演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因为你巡演的火爆分掉了她电影首映的热度，所以才借这个机会乘机抹黑。”

乔帆还是半信半疑，“一个堂堂影后能对我这种咖位的小明星下手，简直太荒唐了。对了，这事儿有证据吗，别是有心人想挑拨关系胡编乱造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潘佳工作室后台硬，东湖星熠又正处在上市的风口浪尖上。再说娱圈子里的炒作本来都是捕风捉影，哪儿能有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经历过娱乐圈十余载风浪的金雪倒是十分镇定，“不过她还算不上一手遮天，东湖星熠这么多年在业内的积淀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件事应该只是给咱们的警告，或者是在娱乐圈凸显存在感。”

乔帆握着手机无声地笑了。当年司马懿兵临城下，诸葛孔明只凭借一把古琴就故弄玄虚，让万千精兵在空城下落荒而逃，这次她准备就绪，只待致敬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