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发布会那日，乔帆特意选了一席艳丽修身的玫瑰紫丝缎长裙，薄施粉黛掩盖住苍白的皮肤和瘦削的轮廓，风波之后首次露面，被摄像机怼脸拍的昆曲名伶依旧妩媚动人。直播室的布置以暖色调为主，柠檬色沙发上巨大的毛绒玩偶看起来就让人心情不知不觉明媚起来，茶几上也随意的放着乔帆代言的几款饮料，随意又温馨的像个朋友间聚会闲聊的小客厅。

直播间内和当初意料的一样瞬间炸锅，乔帆沉稳的对观众们挥了挥手，然后伸手关掉了评论区。

主持人童傅是业内有名的麻辣名嘴，问话大胆直接，采访过无数当红艺人。这次他特地选了身得体又不那么刻板的休闲西装，又精心打理了头发，整个人显得帅气又和蔼。乔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在镜头前微笑的对方，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童傅首先面对观众说了一小段开场白，然后寥寥数语把话题拉入正轨，提到乔帆前些时的巡回演出和之后的戏剧上。乔帆微笑着聊起汇演经过的一些有意思的城市，建筑气候，风土人情。又顺便聊起这次在欧洲拍摄的电器广告，这时她把早已准备好的几张海报在镜头前展开，穿宇航服的造型令童傅着实有些意外。

“之前只看过你的戏剧和古装造型，美轮美奂，仿佛画卷里的古典佳人款款走出，这次为什么想寻求一个突破呢？”童傅恰倒好处的提问道。

乔帆眼波流转，端起手边的奶茶喝了一口，“其实这次机会还是很难得的，感谢《精英对对碰》栏目组让我和骆先生能够相识，广告也是他联系了经纪公司邀请我拍摄的。这次的几款电器都是作为主打的只能家居系列，凝聚了业内顶尖科研工作者和设计师的心血。我拍摄这次广告也是给自己一个突破的机会，从古典到时尚再到未来，没准之后会选择尝试一两部科幻片。”

童傅对乔帆的突破表示了作为粉丝的期待，还说直播结束之后要去官网上研究下她代言的智能家居，还希望能得到一个优惠的折扣，让自己也享受到前沿科技打造的现代生活。

乔帆不动声色的和童傅闲聊着，也说起在欧洲拍摄期间的趣闻趣事，包括忙里偷闲去现场支持柯青的画展。童傅说看了柯青微博上的介绍，如果不是工作繁忙也想去欧洲欣赏下柯青的艺术杰作。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乔帆春节期间做的那场美食直播，乔帆赶紧安利了几道好吃易做的快手菜，吃货本性暴露无遗。

此时金雪在东湖星熠的办公室内，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看乔帆和童傅像老朋友一样随意的闲聊着，顺便见缝插针的安利代言产品和即将播出的新剧，觉得这些年实在小瞧了乔帆。从选秀出身的小明星到如今同时在影视和戏曲圈内都有一席之地，乔帆的付出恐怕比展现在自己眼前的还要多不少。

童傅笑呵呵的表示有空一定要尝尝乔帆的手艺，看是不是虚晃一枪，华而不实的忽悠屏幕前的观众们。乔帆灵机一动，反唇相讥说童傅平日里肯定不下厨房，不然第一反应是动手买食材尝试自己安利的做法，而不是想不劳而获的蹭吃成品。

两人又八卦了下娱乐圈最近的动态，经验老道的主持人童傅看出乔帆渐入佳境，精神状态慢慢松弛下来，画风一转提到最近与乔帆有关的恋爱绯闻上。还说发现在《精英对对碰》中萧棋王就刻意为难乔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智商超群的棋王大人用特别的方式在表达好感。

乔帆捧腹大笑起来，“你说的这种做法我只在初恋的中学生里看到过。”

“再聪明的人在恋爱中都会不自觉智商降低，没有安全感的开始患得患失。”童傅狡黠地笑着，反问乔帆，“你觉得呢？”

“我不是聪明人，而且这几年一直都是单身，有点忘记热恋中的人是什么滋味了。”乔帆无辜地眨着水亮的大眼睛，“而且东湖星熠安排了那么多工作给我，实在没有心情和心思处理感情上的事。”

童傅笑着摇摇头，“我不信，网上到处都在传你和萧棋王的绯闻。那些照片也不像技术处理过，看起来你们的举止确实很亲密。”

“哦，那要看怎么定义亲密二字。”乔帆娇俏地摊了摊手，“在我看来当街又亲又啃才算亲密，再不济也得十指相扣。我不过和萧棋王在海外偶遇，聊的比较开心而已。”

童傅知道乔帆一而再再二三的绕弯子，便是不打算将自己的感情公之于众，于是试探着聊起关于萧秋晚在网上的黑料，以及正在接受国际棋联调查的现状来。

“黑料这种东西只要是公众人物，谁又没有经历过呢？”乔帆爽朗的笑道，“我只相信谣言永远止于智者，再没有真凭实据之前，那些以讹传讹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信。”

“看样子你对萧棋王还是很有好感的。”

“那是自然，毕竟咱们国家第一个围棋大满贯卫冕冠军，外形也非常赏心悦目。”乔帆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幸好他没想着拍戏，不然又会加重偶像男明星们的内卷。”

“能预测下国际棋联的调查结果吗？”

乔帆伸出纤细的手臂，夸张的摆出掐指一算的动作来，然后懊丧地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她实在太厉害了。”此时冯临渊正在别墅中观看乔帆的直播，萧秋晚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端着一杯波尔多庄园82年出产的佳酿品尝着。

“童大嘴都没在她唇齿间讨到半点便宜。”萧秋晚笑道，“不显山不露水，我之前真的小瞧了她。”

冯临渊叹了口气，“因为你的目光都汇集在潘佳身上吧。”

萧秋晚不置可否的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乔帆这姑娘也不简单，就拿她和骆以宁的交集来说，才萍水相逢就能成为公司拳头产品的形象代言人，要说这后面没有骆以宁的运作谁都不会信。从戏剧到影视，她一路稳扎稳打，虽然靠着东湖星熠这座大山，可在新人倍出的娱乐圈中，不是谁都有这份手腕的。”冯临渊用操手术刀的指头灵活的剥开一根香蕉，“特别是你们那些照片都在第一时间被散播在互联网上，不得不怀疑有故意炒作的痕迹在其中。”

“不可能。”萧秋晚斩钉截铁道，“我现在黑料满天飞，一般人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有急吼吼往上贴的，就算黑红路线也不可能这么走。”

冯临渊不说话，只见屏幕中的美人正聊起对萧棋王的看法。乔帆首先肯定了这么多年以来萧秋晚对中国围棋事业的贡献，尤其是在国际比赛上的赫赫战功；又说起他私底下是个既幽默又平易的人。

“如果萧棋王的黑料是真的，或者这次棋协最终决定对他予以处罚呢？”童傅脸上依旧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可字里行间却暗含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那真的太遗憾了。不过既然暂时还在调查中，我内心里还是坚持无罪推定的。”乔帆平静地笑着，“可能是娱乐圈中错杀太多的缘故吧，毕竟从前辈阮玲玉的遗言人言可畏开始，因流言蜚语造成了不少的天才陨落。我每每读到他们的故事，都不免扼腕叹息。”

“也许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受害者中的一个。”

铁齿铜牙的主持人一下子有点接不上话来，他实在没想到乔帆会随口提到阮玲玉的遗言，甚至提到自己也可能会沦为受害者。这在笃信玄学的娱乐圈里实在太不吉利了。

“你看围棋吗？”主持人试图把话题引开去。

“很少，我只对中国象棋有一些了解。毕竟当年湖东剧社的几位老琴师都是象棋迷，前社长奚老也是个中高手。”陷入会议的乔帆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哀伤来，“现在年青一代都喜欢打游戏，肯沉下心来走象棋的人越来越少了。”

童傅赶紧安利道，“有几款象棋软件还不错，我有时也会看到身边人玩儿。”

“人机对战吗？”

“有单机游戏，也有和网上其他棋手对弈的。”童傅仍然不死心，“提到人机对战，记得棋王萧秋晚在意大利声名鹊起的时候靠的就是人机对战。”

乔帆清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意大利不属于围棋强国，看来他当初在身边已经找不到对手了，所以只能和计算机相互博弈，力求棋技的精进。”

这个单纯的陈述性回答巧妙的避开了个人色彩，连童傅也不禁在心里发出赞叹。他知道直播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于是又和乔帆聊了点轻松的话题，恰到好处踩着点结束了访谈。童傅没能看出，在退出直播室的那一刻，乔帆整个人都深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