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然后，你就要把人弄来”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冯临渊回到别墅中，看着坐在地毯上打电玩的萧棋王失笑道，“你发来的信息我全都看了，占用了整个午间休息。”

“非常抱歉。”萧秋晚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五彩缤纷的大屏幕，“能劝动乔帆我真的是太开心了，你都不知道这姑娘有多固执。”

“瞧她在节目上特立独行的样子我就知道不好搞，你亲自出马消磨了不到一个月就搞定，也是大功一件。”冯临渊打开冰箱，拿出瓶可乐咕嘟嘟喝了几口，还问萧秋晚要不要。

“你省省吧。回到家什么都不做就只顾着喝可乐，跟当年读书的时候也没区别。”

“知道你要保持身材。”冯临渊走过来，坐在萧秋晚身边，“话说怎么这么急？我还以为你会多等一段时间。”

“夜长梦多，再熬下去乔帆的身体也受不了。”萧秋晚用力的按着手柄，“再说潘佳不是要对东湖星熠下手吗，正好让她来这里避避风头。”

说到潘佳，冯临渊一下子不耐烦了。没等站起来关屏幕，萧秋晚却由于分心造成失误，屏幕中雀跃的小人被子弹打中，瞬间黯淡下来，紧接着头颅和四肢都纷纷解体散落一地。

“我又死了。”萧秋晚撇了撇嘴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支法国矿泉水。

“你这句话不像在说打游戏，倒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冯临渊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d”字，“当然，发生在你身上倒见怪不怪。”

“荒唐，你是信仰科学的无神论者，居然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都信。”萧秋晚喝了几大口水，惬意的靠在窗边欣赏着落日余晖，“小时候除了上课就是学棋和打谱，没碰过游戏之类的东西，现在闲下来有点上头。”

冯临渊知道萧秋晚由于被禁赛，需要找些能上瘾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想起即将来罗马治病的乔帆，冯临渊觉得事情比原先想的棘手很多，特别是在最近看过许多恶性细胞骨髓瘤的资料之后。

“这次乔帆到意大利来，是在罗马的医院里尝试根治还是到罗萨卡庄园保守治疗？这关系到之后一系列的诊疗安排。”冯临渊从茶几下掏出个曲奇饼盒子，边吃点心边问。

“当然是希望能够根治，那些仅仅减轻痛苦的法子与其说是保守治疗，不如叫临终关怀更为恰当。”萧秋晚湛绿的眸子一沉，“不过不一定要在罗马，不是之前听你说集团要把你调到南部的分院做院长吗？你又是相关学科的专家，如果能交到你手上再合适不过。”

“副院长。”冯临渊自嘲式的更正道，“虽说南部的分院暂时还没有院长，那帮古板而苛刻的白人也不愿我这个嘴上无毛的黄皮肤小伙儿升的太快。何况压了半个职级，总部薪水支出也能少许多，活儿还是我来干，那帮唯利是图的董事算盘打的实在太精明。”

“那你愿意去不？”

“为什么不去，至少有了这段经历，再熬上三五年，跳槽去别的私立医院做个独揽大权的院长易如反掌，甚至还有进总部的可能。”冯临渊抹了抹嘴角的饼干渣，“南部分院离你的罗萨卡庄园也很近，直线距离只有100英里左右，只可惜那边条件究竟不如罗马。”

“那与恶性骨髓瘤治疗相关的器械有吗？”萧秋晚回忆着自己夜以继日找到的相关资料，“这个病是世界范围内的难题，我看乔帆的病理报告该做的检查也在北京的玛嘉烈医院做完了，在意大利就算要进一步检查也可以抽取血液和□□到罗马送检。”

“没错，如果她仅仅是有恶性骨髓瘤方面的问题，在意大利的任何一家稍具规模的医院区别并不大。”冯临渊长嘘一口气，“坏就坏在已经是中晚期，而且还伴有肺部多发性结节。这个情况属于比较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在治疗过程中引发心肺衰竭。”

萧秋晚脸色愈发难看，“那该怎么办？”

“到心肺衰竭这个阶段百分之九十的病人家属会选择放弃，剩下百分之十中的大半可能一开始就会选择保守治疗的方案，无论从金钱还是别的方面考量。最后那一点凤毛麟角则会选择赌个大的——上ecmo。”

ecmo？”

“就是叶克膜，一种体外膜肺氧合装置，维持患者的体外呼吸和循环，达到抢救生命的目的。”冯临渊耐心解释道，“据我所知，我即将到任的集团医院并没有，甚至在首都罗马都只有最高端的医院储备了区区十几台。”

萧秋晚抬了抬眉毛，不解道：“为什么？不是能救命的东西吗，难道是造价太过高昂，医院从成本考虑控制数量，可意大利的有钱人这么多，而且大部分都买了巨额医疗险。”

“刚才我说的只是ecmo能救命的一方面，实际上这东西在临床医学上能起到的作用远不如理论上大。就拿最简单的来说，运用ecmo的病人一般浑身器官都陷入衰竭的状态，身体本身也因为太过虚弱并不适合做器官移植，在热爱自由和浪漫的意大利人眼里，与其躺在床上整日深度昏迷，不如坦坦荡荡在天使的簇拥下到上帝面前报道。”

“而且ecmo能维持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全球有记载最长的连续使用时间还不到四个月，这还是在病人家属资金丰厚，能不计成本挽救生命的情况下。不过最后那小伙子也没能救回来，如其他病例一样死于系统性多器官衰竭。”冯临渊拍了拍萧棋王的肩膀，“对于乔帆的病咱们可以往医学奇迹的方向努力，但同时也需要做最坏的打算。”

萧秋晚安静的思忖了一会儿，“听你的描述，现在万事俱备，只欠ecmo？”

“这仅仅是在器材上面。还有医生的技术、护士的熟练程度、病人的求生欲，都缺一不可。”

“既然南部医院没有，那我想方设法买一台捐过来不就可以了？”萧秋晚头也不抬的凝望着窗外，“你看能不能找到这方面的渠道，我也利用国内和北美这边的人脉找找看，要最好的。”

冯临渊被萧秋晚看似轻描淡写的决定惊呆了。这位平日里理性的几乎是时刻都经过精密计算做出最佳选择的棋王居然没有多问就说要买一台最好的ecmo用来挽救萍水相逢的朋友，而且是在明知这样胜算概率也不大的情况下。

“机器本身在五十万欧元，每日使用成本三千欧元，还不包括长时间使用需要的耗材你确定？”

“比想象中便宜许多嘛。”萧秋晚笑眯眯的转过身与冯临渊对视，“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东西的后遗症有哪些，以及多久能运到。”

“时间上真的不敢保证，毕竟我只是医生，又不管生产器材。长时间使用ecmo之后造成血管伤害、引起凝血功能障碍都有可能，不过这些都是能在后期用药物控制的。”

“那尽快买一台，拿到报价之后我会让杜白第一时间把款打过去，一定要快。”萧棋王的口吻容不得半点质疑。

“理性点儿，dennis。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也很可能至始至终乔帆都用不上这个，或者用了也起不到作用。”冯临渊知道这样说有些残忍，可还是希望这位身家丰厚的发小不要在冲动下做决定。

“乔帆不至于垂危境地我当然求之不得，那这台ecmo我就送给你作为升职礼物，集团老板一高兴就把你的副字拿掉也说不定。毕竟医学院里那些古怪而刻板的呆子们一般不会有我这种人傻钱多的朋友。”萧秋晚利落的打了个响指，“就这么定了。”

“好吧，我尽量催促厂商快点。不过之前说过乔帆本人的求生意愿并不强，倒是你这次下定决心要尽可能挽救她的生命。”冯临渊笑嘻嘻的打量着萧秋晚，眼神逐渐暧昧起来，“莫非是想要打人家姑娘的主意，或者过去已经瞒天过海肌肤相亲过？”

“你别恶心我了。”萧秋晚及时打住了想入非非的发小，“我和乔帆之间清清白白，除了上次在德国的玩耍之外，私底下也只在机场碰到过一次。”

“那你就是想追她，啧啧，萧棋王果然是大手笔，一甩手就是几十万欧元的ecmo。”冯临渊满脸坏笑着，“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别胡说了，与其在这里调侃我还不如好好研究下我发给你的资料，尽快确定一个稳妥的治疗方案。”萧秋晚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状态，“说真的，把乔帆送到你手上当小白鼠我还有些忐忑，毕竟在经验上你也不如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们。”

“他们算什么？”冯临渊甩了一个白眼过去，“等我把你的乔帆救下来，就又可以在医学界里浓墨重彩记一笔，老头们也只能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