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如果愿意相信夏静言可以见她一面，不过我还是劝你小心为上，毕竟在这个圈子里，知人知面不知心。”萧秋晚直觉此事来的蹊跷，夏静言在娱乐圈早已销声匿迹多时，怎么会在此多事之秋忽然约见杜白，还一副信誓旦旦手中有料的模样。

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夏静言举止文气，容貌清秀，专注在学术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淑女。甚至在参加《精英对对碰》之后，不少观众都在夏静言微博下评论，说希望能看到天才少女专心搞学术，不要被娱乐圈的浮躁和污秽所沾染。之后夏静言也慢慢减少了露面，所有人都以为她又一头钻回了实验室，回到了清静的象牙塔中。

看来事情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是夏静言亲自约杜白的话。萧秋晚知道虽然杜白跟着自己这几年也在业内有了些名气，但联系方式几乎都是口耳相传的保密着，外人有什么商业活动通常会先找到经纪人那儿。只有最核心的朋友才知道杜白的联系方式。

想到这里，萧秋晚的太阳穴不禁“突、突”的跳了起来。他艰难的将车开会冯临渊的别墅，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想了想又吃了两粒安眠药。其实为着跟乔帆买ecmo的事，他边查资料边动用了全球几乎所有能调动的人脉——自然也要跟随着他们的时差。掐指一算，约莫三十来个小时没合眼过，更可怕的是，现在躺在鹅羽软枕上的他毫无睡意。

记得当年刚在人机大战上有所成就，接连战胜浅川、九条、深蓝三台举世瞩目的超级计算机时，少年的他也是这种状态。仿佛是千军万马中杀红了眼的战争机器，无论耗费多少代价，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此时的萧秋晚一颗心脏在体内快速有力的搏动着，呼吸也稍显急促，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坐起身，拿出平板点进邮箱开始阅读资料。

忽然手机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乔帆的电话打了进来。

“谢谢你的燕窝，我吃着很好。”乔帆在电话里娇笑道，“想不到居然是传统的精炖吃法，我还以为在这里只能买到瓶装的燕窝罐头呢。”

娇滴滴的声音如蜜糖般沁入肺腑，这让萧秋晚很是受用。“

喜欢就行，毕竟这是在罗马，华人的数量以万起算。等到去了那不勒斯，甚至回到我的罗萨尔庄园，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拭目以待。趁现在我身体状况还不错，可以随处转转。当然，这是你能在百忙之中抽得出时间的情况下。”乔帆觉得喉咙里轻微翻滚，咳嗽一声，淡淡的腥甜弥漫在口腔。

乔帆感觉到情况不妙，忙在盒子里抽了张纸巾，擦拭着嘴角的液体。淡淡的红色映在雪白的四方抽纸上，宛若冬日冷风过后雪地上的点点落梅。她无奈的清了清嗓子，从桌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薄荷糖含在嘴里。

“你没事吧？”萧秋晚听着乔帆的咳嗽声，整颗心脏都不由自主揪在一处。

”没事。只是咳嗽而已，刚才贪嘴喝了几口冰水。”乔帆故作轻松的回应着，“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

“其实这里的医生并没有忌生冷的说法，不过咱们还是注意些好。”困意如潮水般席卷着萧秋晚，他知道是体内的安眠药在起作用。“我先去躺一会儿，醒了给你电话。”

“好。我正好也计划下最近的安排。好梦哦。”乔帆一面温柔附和着萧秋晚，手却不安分的点开了正在床头柜上充电的平板电脑。

直觉告诉她金雪的电话绝没有普通闲聊发牢骚这么简单，尤其是当说起有关演艺圈的事情，金雪似乎很期待她能尽快结束休假回到正轨。乔帆略加思索，先点开了国内微博，直接反倒娱乐版，发现头条热搜上竟然挂着好几条东湖星熠的负面新闻。

这绝对不正常！乔帆揉揉酸痛的双眼，打开热度最高的一条看了下去。这条新闻原是有关东湖星熠的税款疑云，当年东湖熠的注册地在开曼，这是个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避税天堂。而且那时正值国内在大规模引进外资，注册在开曼群岛确实能享受不少的税收优惠政策。

那几张所谓“实锤”的截图配着大段极具煽动性的文字，意思是东湖星熠一面打着宣扬传统艺术的旗号投资戏剧社、拍摄古装名著，却是个实实在在挂羊头卖狗肉的西方企业。而对于东湖星熠资方背景则模棱两可的有所指向，大意是该公司很可能有□□和敌对势力的投资，加以大面积腐蚀文化界内部人士，这才以业内奇迹的速度滚雪球似的积累着财富。

“无稽之谈。”乔帆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又打开了后面一条热搜新闻。比起上条直接歪曲东湖星熠公司成立时就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原罪，这条变本加厉的陈述着东湖星熠的所谓肮脏扩张史。色情贿赂、穷尽一切不正当手段打压对手、转移收入透漏税款、就连旗下的商业项目上还隐藏着许多官商勾结的肮脏秘密。这条微博字数寥寥，信息量却足以让人想入非非，让人不得不怀疑此稳准狠的精准手段是出自浸淫多年耳朵专业人员之手。

浓重的腥甜又不知不觉弥漫在喉咙口，乔帆抓起桌上已经冷掉的燕窝羹，囫囵着吞下去压住反胃的感觉。慌乱中，指尖不小心触碰到财经板块。几个所谓大“v”正煞有其事的聊起荐股来，而且都异口同声的断定东湖星熠的股票水分很足，不值得持有，迟早会跌到地板以下。

不服气的乔帆忙打开股市大盘，全场一片惨绿中夹杂着零星几点鲜红，好在东湖星熠股票随又细微跌幅，但仍属于可控范围内。更令她意外的是，似乎这中状态持续好一阵了。

此时东湖星熠的官网首页挂着一则声明，称公司是百分百的民族企业，在几年前现任总裁刚掌舵时就已经把注册地换到国内，还配了一张清晰的营业执照扫描件。还说明现在公司的业务主要在国内，无论是电视剧的选择还是签约新偶像时其中一条合同就是必须具有中国背景且在同意中国播放，更是公开了每年对湖东剧社的金钱投入状况。

这则声明的底下跟着几万条留言、有怒骂洋鬼子虚伪的，还有充满戾气的说国内企业也是割韭菜的资本家。旗下明星粉丝们倒是温和了很多，纷纷发帖支持着自己的偶像。偶像们胆小的则隐匿在屏幕后静静地吃瓜装死，还有的则煽动自己的粉丝跟始作俑者正面刚。

望着连篇累牍的新闻和千篇一路的模糊照片，乔帆只觉得内心一阵钝痛。虽然平时工作闲暇也经常跟谭芹芹抱怨起公司的不合理制度以及对片酬过高的抽成比例，可面网络上子虚乌有的摸黑诽谤，乔帆几近义愤填膺。

如果是商业竞争请正面刚，为什么要在背后耍这种小手段，尤其在眼下东湖星熠上市不久，即将对广大股东交出第一份财务报告的情况下。虽然目前东湖星熠的股价还算稳定，但她知道股市从来三人成虎，这种谣言如果传得沸沸扬扬，股东们一定觉得公司迟早有一天会翻船甚至被证监会处罚停牌，让他们手中的股票纷纷成为废纸。

乔帆心烦意乱的点开自己微博，发现最近这段时间底下粉丝已经留言了小十万条，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问她关于东湖星熠公司的内幕。还有人甚至露骨的问她是不是得到了东湖星熠大厦将倾的内幕，所以卯足了劲儿另谋出路，甚至不惜以缩减工作为代价做撇清前的最后准备。

“荒唐，这么大脑洞，不去做编剧简直浪费了。”乔帆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搁，脑海中却不自觉寻思起东湖星熠未知的以后来。既然有人认为她减少工作是为了撇清和东湖星熠的关系，那么反其道而行之应该能稍稍解围。

乔帆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找出两粒药喝了下去，这能确保她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内不再有异常出现。然后换上一身雪纺的烟粉色连衣裙，上面用烫金丝线描着大朵怒放的芙蓉花。然后花了个稍浓的妆，相信在镜头前唇红齿白，媚眼如丝的美人一定能吸引大批粉丝的目光。

今儿个不但要开直播，还要来一票以前没有过的。乔帆想着好久没唱戏了，不如今儿个就来一小段《苏三起解》的经典片段，顺便再跟粉丝们介绍下湖东剧社的前世今生，尤其是奚老一直以来对戏曲舞台的执着，这才能有今天的湖东剧社。

这次直播她并不打算提起东湖星熠近日遇到的风波，不过可以为自己辟谣——至少现在以及在未来好多年并没有离开东湖星熠的打算。当年签约时她就知道天下经纪公司都是一般颜色，不如稳定点，至少获得公司资源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