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腾在笔挺的高速公路上驰骋,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斜打在挡风玻璃上。戏曲光盘很快就放完了,萧秋晚想了想,换上了一盘悠扬的小提琴曲。
“我想你会喜欢这个。”他唇角一勾,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微暗的灯光下越发迷人。
乔帆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那你开车喜欢听什么?”
“摇滚乐。那种金属质地、劲爆的,不容易犯困。”
乔帆心道怪不得从中学就开始吃罚单,搞了半天是有渊源的。正准备开口,萧秋晚抢先启齿道,“上次你说了超速的事情后我就注意了,再也不曾飙过车。”
“可以去德国,那里的高速公路没上限。”乔帆想到因为自己的只言片语,对方就改变了二十多年的生活方式,有些不忍道,“其实那种强烈的推背感我也很喜欢,后来回到国内,又忙了起来,再后来你也知道了。”
萧秋晚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乔帆,烟粉色的绸缎连衣裙把女子窈窕纤细的身材恰倒好处的包裹着,仿佛春末夏初江南湖畔的杨柳,温香软玉的枝条不经意拂过春风,撩的人心里痒痒的。
“想不想再去一次德国,飙车、喝啤酒吃烧烤,做一切想做的事?”萧秋晚幽幽停下车,如炬的目光落在乔帆皎白如玉的脸上,乔帆赧然笑着,露出一口编贝般的雪齿,“你这么调皮,冯院长知道吗?”
“我想临渊也不会阻止。”萧秋晚想起冯临渊之前有关求生欲的那番话,为身旁的佳人微微伤感起来,“再说心情好了身体也恢复的快,古今中外都是这个理。”
这话落在乔帆耳朵里,却更觉得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接她来意大利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难得萧棋王这么深更半夜还想方设法带着自己出门找乐。如尘封已久的陈酿开启,微微酸楚又泛着点滴甜蜜,她点点头,晶亮的杏核眼微微上翘,“一切都按萧棋王的意思。”
萧秋晚重新发动汽车,“入院之前听我的,入院之后就按冯院长说的办。我们现在去德国,可好?”
乔帆嗯了一声表示认可,却无端想起之前那场被狗仔中断的旅行来。那时候她只单纯觉得扫兴,并没料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又转念一想,这条命本身就是在暗无天日的废墟中捡来的,活一日便赚了一日,如今上天想要收回,虽然遗憾,可比起那些在地震中丧命的冤魂已经幸运得多。
“后座上有我的外套,你可以放下靠背休息下。”萧秋晚柔声道,“我想起边境线上有个小酒馆,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到了叫你。”
“你要开车,可不能喝酒?”乔帆探身拿过外套盖在身上,柔软的毛呢搭在身上很是舒服。
“看着你喝就好。”萧秋晚娴熟的打着方向盘,“说起这个,那日中秋你发检查结果给我,一并把桌上的桂花酿拍了进去,结果勾起了我肚子里的馋虫,躺在床上好半天都睡不着。”
乔帆瘦削的身段陷在柔软的皮椅里,伴着悠扬绵长的小提琴声,困意如潮水般袭来,不知不觉头一歪竟睡了过去。萧秋晚心生恻隐,伸手替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外套,专心致志的开起车来。
伴着清浅月光,辉腾一路沉稳前行,到达德意边境线上的时候刚刚转点。萧秋晚估摸着已经离小酒馆不远,又不忍唤醒身旁沉睡的美人,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悄悄停下车,自己也小心翼翼的放下座椅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再睁眼已是天光破晓,阳光透过车窗上凝结的薄薄露水折射出七彩光晕。早已醒来的佳人正在专心致志的看平板,一缕墨色长发软软的垂在白皙的脖颈间。
“早啊,棋王先生。”乔帆妩媚的眨眨眼睛,“本来以为会被酒香惊醒,没想到却在荒郊野岭。”
萧秋晚揉揉惺忪的睡眼,不好意思的调直了靠背。“抱,抱歉,我睡得太沉,忘了时间。”
“没事儿,想必是之前太累了。现在我是个彻底的闲人,时间反倒是最能奢侈挥霍的。”
这话本是乔帆的无心之言,落在萧秋晚耳朵里,却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咱们细水长流,没什么挥霍不挥霍的。”萧秋晚摇下车窗,对着灿烂朝阳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现在先找个地方吃早餐如何?”
乔帆认真的想了想,提议还是去上次的那家酒店办入住。虽然半途被狗仔打扰有些扫兴,但酒店颇具日耳曼风情的装潢和细致入微的服务还是让她印象深刻。而且这次萧秋晚早已被禁赛,自己又几乎是过气的状态,应该不再有被跟踪打扰的价值。
萧秋晚听了乔帆的建议,轻车熟路的找了个加油站填满邮箱,又在便利店里买了些糕点和饮料上车。乔帆则放开胆子拿了个大号的冰淇淋,坐在副驾驶上用小木勺一下接一下的挖着,令萧秋晚忍不住跟着食指大动起来。
“喂,你别光顾着自己吃,也给我点儿。”难得乔帆如此开心,萧秋晚也没有阻止,只是那么大一桶冰淇淋下肚,估计肠胃会忍不住抗议起来。既然这样,自己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兼买单的始作俑者,理应分担一下这甜蜜的负担。
乔帆想了想,伸手挖了一大块,小心翼翼的递到萧秋晚唇边。萧秋晚舌头一卷,冰凉甜蜜的奶油流淌在唇齿间,直沁入人脾胃中去。
“再来一块儿。”棋王忍不住发号施令道。
乔帆乖顺着照做了,谁让方向盘在对方手里呢。本来还有些担心只有一柄木勺,素来遍身考究名牌纤尘不染的萧棋王会不会介意,结果几番回合之下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很快,两人你一勺我一勺的轮换着,让一大桶甜滋滋的奶油冰淇淋迅速见底。
到达上回入住的酒店已经是中午,炽烈的阳光灼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乔帆坐在大堂的皮沙发上,遗憾着只能等傍晚再去小镇上逛了。萧秋晚要了两间高档套房,迅速带着乔帆上了电梯,上次被狗仔追踪的事光是想想就让他心有余悸。
回到房间洗了个舒适的热水澡,又在宽敞的浴缸中做了个面膜,乔帆觉得整个人都回血复活了。想起前几日东湖星熠波动不已的股价,她略微迟疑便对着镜子重新上妆,又打开电脑毫无征兆的开始直播起来。
每次乔帆毫无征兆的开始直播,几分钟之内消息就会在粉丝群内不胫而走,之后又扩展到其他人那里。这次乔帆想好了,主题就围绕欧洲的风土人情展开,艺术珍品,奇谈八卦无所不聊。反正自己是个行将就木之人,只要不涉及敏感问题,自然可以潇洒的放飞自我。
几分钟之后,乔帆的手机响起,她懊恼的按掉,几秒钟之后却见金雪的信息跳了出来:你在德国?
乔帆边对着镜头微笑,边迅速回了个“ok”的表情给她。
金雪很快回复道:每次都住同一家酒店,难道不会厌倦吗?
乔帆心跳漏了一拍,悄悄环顾四周,却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发现狗仔的真空相机等痕迹。她只能匆匆的和粉丝们聊了几句,再一片遗憾声中迅速结束直播,然后回拨了电话给金雪。
“玩的不错,虽然在娱乐圈里已经谈不上炙手可热,只要略施小计就依然可以登上热搜。”金雪不冷不热地说,“不愧是你。”
乔帆对着已经黑下来的屏幕吐了吐舌头,知道这次自己又闯祸了。“是被粉丝发现的吗,还是狗仔?他们可真无聊啊。”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金雪居然咯咯笑了起来,“不至于,你现在没那么红,狗仔们无利不起早,不会像之前那样趋之若鹜的。而且据统计你的粉丝从来年纪偏小,绝大多数都在国内,不太可能在一个不知名的德国小镇上搞伏击。”
乔帆猛然想起萧秋晚昔日在棋坛上的知名度,不禁脊背上泛起冷汗来,“不会是别人的粉丝吧,难道我又是那个倒霉催被误伤的?看来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你有同行者?”金雪猛然诘问道,转念联想起乔帆之前的反常举动也幡然醒悟了,“看来如某人所言,你真的是陷入恋爱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先告诉我消息来源途径,我想想要不要在微博上挂声明。”乔帆估计现在公司正是多事之秋,不会动用宝贵的公关费用来保护自己,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的澄清避免更大误伤。好在她的粉丝多粘性也大,那些无凭无据的流言蜚语应该很快会偃旗息鼓。
“告诉我的人是你的资深倾慕者,如果不是对你心存爱恋,估计早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娱乐新闻小赚一笔了。”金雪眼见乔帆话语中透着动真格的态度,便懒得再跟她兜圈子,直接报出对方的姓名来。
“你的老搭档,老朋友,老伙伴,金融精英骆以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