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终于离开医院了。”乔帆坐在救护车上，抚摸着柔软的绵羊皮椅背，冲萧秋晚甜甜一萧秋晚点点头，又用字正腔圆的意大利语对随车的医生和护士道了谢。sally腼腆地点点头，用卡子别好流海，帮乔帆推了一管抵抗术后感染的药物。

“没关系，很快就能到。”萧秋晚伸手要牵乔帆，却抢先一步被她把手放进燕尾服的衣兜里。顿时萧秋晚紧张的呼吸都凝重起来，当着满车医护的面却只能满脸镇定目不斜视。

忽然，乔帆意外的触到一个硬物，摸起来似乎是带四方棱角的盒子。她的脸慢慢灼烧起来，眼睛也不敢看萧秋晚，大脑飞速的转动着来寻求解围的办法。

“拿出来。”萧秋晚低下头，柔软的嘴唇触碰着乔帆的耳廓。令她全身都酥软开来。

“算了。”乔帆尴尬地准备抽手，想不到却被萧秋晚一把抓住。她只得硬着头皮将指畔的硬物拿了出来。

天鹅绒的四方首饰盒子在光线下泛着浮光掠影般柔软滑轨的色泽，乔帆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萧秋晚口气郑重，让她感觉到无穷压力。

出院的前一晚其实乔帆并未睡好，一旦挪回罗萨尔庄园，意味着她可能终日与萧秋晚四目相对。诺大的罗萨尔庄园装饰华丽而古老，却带着一丝阴森诡异的气息。在萧秋晚将家世和盘托出之前，乔帆只觉得庄园里的古堡的陈列品充满了艺术感和历史气息。但之后了解了一切，她也开始心如擂鼓。

时至今日，虽然决定跟着萧秋晚回家，乔帆的心境却越发迷茫起来。或许术后治疗失败，她会彻底成为罗萨尔庄园里游荡的孤魂野鬼之一，与那些传说中金发碧眼的魂魄们相会面，共同聊起才华横溢却恃才傲物的混血继承人来。

“想什么呢？目光定定的，盒子也忘记了打开。”萧秋晚爱怜的捏了捏乔帆细瘦的手臂，忍者鼻头的酸涩，将她揽入怀里。

乔帆欣然将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黑一白两枚棋子，虽然当初在手术室内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现在却被能工巧匠粘合在一起。

“都已经碎了，你又是何必呢。”

“贴起来，留着做纪念。”萧秋晚觉察到怀中人的颤抖，手臂不知不觉加紧了力度，“回家以后，我还要找能工巧匠用橡木雕刻一个画框，把它们装裱在里面，放在机房里。”

乔帆把脸埋在萧秋晚怀里，羞涩的几乎不敢抬头。旁边的护士sally屏气凝神，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玩着手机，生怕破坏了这偶像剧中才有的浪漫气氛。

萧秋晚闭上眼睛，享受佳人在怀，岁月静好的时刻。他不知道的是，怀中的乔帆此时正紧咬牙齿，控制着几近夺眶而出的泪水。

救护车行至罗萨尔庄园，早已得到通知的管家领着一大群仆从蜂拥而上，将车内放置的医学器材搬进别墅中，乔帆刚轻车熟路的踏上台阶，却听萧秋晚轻声说了句“别动。”紧接着腰肢被人托住，她整个人稳稳地落在萧秋晚温暖的胸膛上。

“看看我最近锻炼的效果如何？”萧秋晚大步走上楼梯，将乔帆放置在专门为她布置的房间里。室内陈设似乎比刚到罗萨尔庄园的时候更华贵了些，红松木打造的床头柜上，手工水晶灯闪耀着恬淡的紫罗兰色光芒。与脚下波斯地毯繁复而鲜亮的图案相互映衬，妙趣天成。窗台上的青铜兽面壶中，沁人心脾的檀香经久不去，熏得人心肠都温软起来。

“喜欢吗？”萧秋晚柔声问道。沉沦在半梦半醒中的乔帆象征性挣扎了下，手脚懒懒的不听使唤，头脑却猛然清醒过来。

“sally小姐还在，她知道了会笑话咱们的。冯院长也是。”

萧秋晚体贴的为她拂去额前沾着汗水的一缕乱发，“怕什么，楼下的老管家会替我打点好一切。我昨天就下了通知，让sally住在庄园不远处小别墅的套房里，不但舒适安静，赶过来也十分方便。”

乔帆摸了摸萧秋晚的脸颊，轻嗅着他身上浅淡的薄荷清香，心跳快的仿佛被抛上九霄云端。

“我想休息下。”乔帆柔声道，“医院病房终究不比这里，刚进门我便倦怠无比，再说你最近也夜以继日的守着我，眼圈都乌黑了。”

萧秋晚将乔帆轻轻放平，为她盖上鸿毛般柔软的丝绒羽被，踮着脚尖悄然离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乔帆敏捷的下床，检查了门锁。再确认关闭严实之后，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大包里取出直播工具架在雕花的红木大桌上，又取出手机拨通了谭芹芹的电话。

“晚上我要开直播。”乔帆声音虽轻，却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替我做好相关准备，离开微博这么久，粉都掉了一大波。”

谭芹芹看乔帆一下子重新精神抖擞起来，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却也为她的回归而欢呼雀跃起来。可转念想起金雪早前叮嘱过些关于乔帆云里雾里的事，大致意思是她目前身体状况欠佳，即使恢复工作也不能一下子将状态拉满，非得从无到有循序渐进方可。

“小乔姐，之前你究竟怎么了？”谭芹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脱口而出，“直播没问题，可还是像之前那样与美食旅游相关联吗？”

乔帆莞尔，“我想聊聊关于昆曲的。”

谭芹芹乐的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那再好不过。最好镜头前还能展示一下扮相，满足粉丝们的颜控倾向。”

乔帆哑然失笑了。在国内的时候她虽然有着青春偶像的身份，却也知道娱乐圈中流量明星的竞争残酷无比，眼花缭乱的帅哥美女层出不穷，粉丝们通常人比人货比货，痴迷一阵再猛然消费一阵就犹如烟花落地，再绚丽斑斓终究萎于尘土。但昆曲界不一样，奚老的粉丝坚持五十年如一日喜爱他的比比皆是，年龄跨度从少年到耄耋皆有。

过去每当说起这事，奚老总是眉飞色舞的吹起牛来，总说自己是戏台子上的常青树，熬死了许多配角和琴师，却巍然利于不败之地。还有的爷孙三代视他为偶像，让他代取孙子小名的戏迷老太太老头十根手指都数不清。

乔帆瞟一眼单薄的行李箱。“算了，不要那么麻烦，我就随便直播片刻就好，也止一止外界沸沸扬扬的流言。”

“那东西止不住。”谭芹芹哀叹道，“泰然处之一阵子，多半不攻自破。”

谭芹芹少年老成的口气逗得电话那头的乔帆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俩数月没见，没想到你却从一个青春少女变得比老干部还理智。是最近看了些哲学书籍思考人生的意义，还是受到打击了？”

“没有，这几个月我挺好的。”谭芹芹硬着头皮道，“金姐带我见世面，公司新出头的小偶像对我也彬彬有礼。对了，股东会已经提名我为下一任监事，就是不知道董事会能不能最终通过？”

谭芹芹的话令乔帆瞬间警觉起来。跟了她许久的小助理水平如何，存在什么样的优势和劣势，这些她再清楚不过。而且公司监事这个位子虽然名义上为公司高管，再多数企业里却处于拿钱不干活的位置上，只是一旦公司经营出现问题，免不了替股东会背锅而已。

之前东湖星熠的这个位置上坐过许多厉害的人物，其中最手眼通天的当属某一任□□主任的夫人。而现在换成资历尚浅、根基全无、不谙世事的谭芹芹，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谁提名的你？”乔帆深呼吸几下，整理了思绪问道。

谭芹芹咯咯咯笑了起来。‘说实话还是托了你小乔姐的福，金姐说这项提名是骆总的主意，也就是之前对你大献殷勤的那位。”

“还有一件事我想跟小乔姐透露下，骆以宁先生现在还是东湖星熠的第二大股东。”

乔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谭芹芹：“你确定没搞错？据我所知他投资的兴趣点从来就在制造业股票和矿产上，对娱乐圈这种虚无缥缈的泡沫经济从来避而远之。”

仿佛一个冉冉升起的绚烂肥皂泡沫炸裂了，谭芹芹的声音霎时变得无比沮丧，“我不相信骆先生会害我，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人挺好的。”

“据我所知，东湖星熠的股票最近市值动荡的厉害，此时买入大量股份对于一个资深投资人来讲并不是一个绝佳的选择——除非他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就，炒股本身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谭芹芹粗重的呼吸听得乔帆很是心疼。但这件事本身处处透着诡异的味道，她必须尽可能让小助理从眼前的鲜花和糖果中苏醒，提高警惕来应对未知的风暴。

“我会注意的。”过了足足半分钟，谭芹芹哽咽着抛来这么一句，随后扣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