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骆以宁象征性的给乔帆安排了几次试镜，结果一位本来准备走过场的年代片导演见过乔帆真人之后大为惊叹，邀请她做自己即将开机的电视剧女主角。

美中不足的是，这部戏是前些年比较热播的那种民国剧，未来能否重新掀起收视狂潮，剧组上下连带着投资人都在赌。乔帆顺势拍了一组旗袍写真发在网上，粉丝们热忱的留言瞬间就过了千。

“其实，让你接这部戏，我的心情真是喜忧参半。”金雪站在办公室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匆匆而过的芸芸众生，掏出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点上。在沙发上喝着奶茶的乔帆转过头，静静地打量着自己的经纪人。

“算算日子，等你这部民国戏开拍的时候，正遇到潘佳新电影上映。宣传上可定是要撞一波，你知道，过去这位大名鼎鼎的影后十分不待见你。”

“我尊重潘佳讨厌我的自由。”乔帆咬着嘴里的糯米珍珠，不以为然地抿了抿嘴。这杯奶茶是她误了饭点，谭芹芹专门下楼买的，说是这几个月江都最流行的网红奶茶。不然凭金雪防微杜渐的性子，早箭步冲上来命令她扔了。

“如果这部戏能够让你翻红，当然不用再意潘佳的看法，不过这位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金雪悠然吐出烟圈，“赌一场也罢，至少是那导演挑中了你，也算咱骆总歪打正着。”

乔帆知道今日的身价不比往昔，从金雪的口气中就能听出，这部民国戏的片酬被压的极低，比起以前的身价可谓赔本赚吆喝。好在即使从前最红时她也保持着平易近人的良好作风，花销考究但不奢侈，也不像别的明星那要试试讲排场造成铺张浪费，这次即使片酬不高，算起来公司还是有的赚。

“最近怎么没在公司见到夏静言？”乔帆望着纸杯上水彩笔涂鸦的几只小猴，忽然想起昔日和萧秋晚一起现场观看她翻跟头的美女科学家。

金雪幽幽抽完一根烟，优雅地靠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被骆总派到云南参加一个不知名的综艺节目，又没给宣传资源，难怪连你都不知道。骆总早就说过，夏静言性子得改改，多精力些磨练再说，用不着太好的资源。”

“希望我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乔帆强压下胸中的不是滋味，“接下来公司的打算呢？上次骆总说想脱离湖东剧社，让我特别没有安全感。”

金雪伸出纤纤玉指。行云流水般点过外间卡座上兢兢业业埋头苦干的工作人员们，“别说你，娱乐圈内哪个又能真正有安全感呢，珍惜当下吧。公司年底准备开一档选秀，而且是以观众直播投票的方式，到时候新人辈出，那些半红不紫的小明星们就更有压力了。”

“金姐，我想看看选秀策划。”乔帆大言不惭笑道，“虽然离我出道过了这么多年，想到但年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与同样优异的竞争对手pk，经历过无数次险象环生才拿到签约的机会，现在想起来头皮还是发麻的。”

金雪微微颔首，忽然谭芹芹三步并两步跑了进来，说管财务的副总请她去一趟，估计是手上的小艺人工作账目有问题。金雪忙踩着十二公分细高跟鞋一路小跑着离开，只留下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中。

乔帆的目光慢慢滑过金雪办公桌上摊开的纸质文件，是一份还未成型的活动策划，预期开展时间正好是今年年底。她强忍着满心好奇退出了办公室，生怕再多呆一秒就会忍不住上前翻阅。

但她更知道，自己和金雪这么多年合作达成的信任和默契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弥足珍贵，而且经纪人往往掌握着艺人的一举一动，这次她出国治病存在太多收尾工作，都是金雪替她一一解决的。如果真的丧失信任退化成普通的工作关系，等待她的将是腹背受敌。

再留在办公室可谓是瓜田李下。乔帆叹了口气，给金雪发信息告了别，径直走了出去，坐电梯下到底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东湖星熠总部。

萧秋晚的电话就在几乎同时打了进来。乔帆警觉环顾四周，小心翼翼接起。

“亲爱的，看预报说江都今日天气很好，你有没有乘机出门放空一把？”

“有。”乔帆咳嗽一声，“我刚出了公司总部，准备回公寓。”

“那我说你听就行。”萧秋晚警觉地提醒乔帆，“今天杜白给我汇报了最近的调查成果，骆以宁背后的资金支持来源已经查明，其中不少都和潘佳工作室背后的势力有所交集。”

“这你我早已猜测，不过怎么突然就做实了呢？”

“最近杜白和我的经纪人在调查萧氏集团的事，发现有几个董事利用手中权利合伙弄了个老鼠仓，借采购、整修和员工独立等机会公报私囊，大肆挥霍。而且其中不止一位，和潘佳关联密切。”萧秋晚的声音沉稳如磐石，乔帆却敏锐的听出其中蕴藏的不悦与不甘。

乔帆深吸一口气，“你还有感觉吗？”

“这事只怕早有预谋。”萧秋晚惊怒郁结于心，嗓音愈发低沉起来，“我的经纪人还怀疑，有部分资金流向了棋联。tmd，我现在觉得萧氏集团从上到下烂透了。真的，如果能够选择，我情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亲爱的，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放火在国内是犯法的，而且萧氏集团里不但有这些鸡鸣狗盗的险恶之途，更有无数勤勤恳恳奉献一生的普通打工人。如果集团垮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中年失业，经济状况一落千丈。”乔帆温言安抚着，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快步走进小区。

“可恶，本来想直接把他们送到公安面前，却发现牵一发而动全身，疮疤烂的太深，一下子全部挖出恐怕伤到大血管。”萧秋晚恨恨道，“姑且留着他们，等事情一了，监狱伺候吧。”

虽然萧秋晚一直没有提潘佳，乔帆却隐隐感觉到萧棋王今日的震怒与这个手段玲珑的影后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她回到公寓，给自己泡了杯提神醒脑的咖啡，坐在桌前静静想着办法。

民国新戏的开拍是板上钉钉，就算惹了潘佳又如何，乔帆不信同为荧幕上活跃的戏子，潘佳还能有手段封杀了自己不成！而且这是一场谍战剧，里面需要大大小小的角色无数，自己作为女主角本身就是个双面间谍，正好借此磨练下心智和手腕，她不再像昔日那样无牵无挂，至少得保护好自己和心中所爱之人。

反复咀嚼着磨练二字，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想了想，打开手机给赏识她的导演发了条微信，问戏中的角色可还有空缺。

第二天，导演助理主动加了乔帆，发过来一张excel表，里面都是些尚未名花有主的配角。喜出望外的乔帆打电话给金雪，开门见山道：“我想，这部民国戏有机会让夏静言也参与其中，戏份少不重要，先在观众面前露个脸熟。”

金雪显然是被乔帆反常的举动吓住了，不等她回答，乔帆又连珠炮似的发声，“以金姐的级别，现在统管着公司所有的经纪人，也间接能管着全部艺人，对吗？”

“算是吧。不过夏静言的情况有点特殊，她没有表演经验，年龄不小了，入行却很短……”

“我问过导演了，他连夜看了夏静言的材料，觉得剧中一个救亡图存的进步女学生形象很适合夏静言。”乔帆声音逐渐软下来，“我想没有管理人员不希望公司发展的好，也没有经纪人会拒绝给手下艺人的机会。”

“好吧。”金雪终于松了口，“如果导演觉得没问题，就让他把合同送到公司总部，反正这部戏也在云南拍摄，地处偏远条件艰苦，正好跟你这个女主角一块儿磨练。”

“谢谢金姐。过去我和夏静言一起参加综艺，没想到还有合作拍戏的机会，正好在剧组也多个照应。”

“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金雪笑道，“祈祷这部剧能火一把，翻红你带火夏静言。”

乔帆挂了电话，冷笑着做回电脑旁。柯青带来的宝蓝色优盘正静静插在主机上，轻点鼠标，显示器上的文件夹却不只是柯青交给她的。

这几日乔帆对着那些繁琐冗长的表格百思不得其解，即使骆以宁上位的资金存在问题，有必要把这些都交给对财务一窍不通的自己吗？辗转反侧了好几晚，她下定决心，让柯青利用人脉找个在江都的技术高手，用特殊手段修复了这只优盘。

原来，夏静言也曾经联系过杜白，双手奉上极有震撼力的隐秘信息，希望能挣脱圈子里的不公。可惜美女科学家经验尚浅，萧秋晚面对棋联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才没有起到石破天惊的效果。

乔帆想，该轮到自己为萧秋晚搏杀一把了。反正她现在和夏静言同属一个经纪公司，又是导演选定进组的，无论如何旁人也奈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