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临渊给萧秋晚发信息,说自己受玛嘉烈医院邀请,近期会赶回国内参加几场声势浩大的学术研讨会,北京和江都都有分会场,问他最近的情况。毕竟萧秋晚回国后,冯临渊几乎是孤身一人晃了好几个月,觉得寂寞的快要爆炸了。
“你应该找个可以随侍在侧的女朋友。”萧秋晚玩笑道,“医院里女护士女病人仰慕你的不是很多吗,闭着眼睛摇号挑一个多好。”
“你家女朋友才是摇号摇来的。”冯临渊深深叹了口气,“我看了乔帆最近的综艺,在网上炒的很火,甚至某些美国同事都在追。可惜他们不懂中文,也不知道拉票是怎么回事。”
“不懂中文?”萧秋晚哑然失笑,“那还有什么可看的?乔帆这次的综艺选的是传统戏曲大杂烩,那些唱腔——我不看字幕都分辨不出她在唱什么,鬼佬们就更不用说了。”
“人可没咱们这么肤浅,非要弄清楚故事梗概。那些趾高气扬的白人们最喜欢美丽的扮相和声音,这两点中国戏曲偏偏都符合,所以才趋之若鹜。不过乔帆的头面也别出心裁,我把她的截图拿给我那旅美多年的母亲看了,老人家虽然凭借扮相一下子就能点出具体角色,可仔细看来,又说她的衣妆精致程度是昔年从未见过的。”冯临渊心情大好,“我还给她提起你,说乔帆是你对象,老太太连声赞叹金童玉女珠联璧合,非让我把你俩带回家吃饭。”
“替我谢谢阿姨。”萧秋晚想起冯临渊母亲,心中觉得暖暖的,虽然对方是基督徒,自贵族学校相识起面上对自己只是淡淡的,可让冯临渊带到学校的零食水果从来都是两份。他自那时起就知道,冯母虽然内心终于上帝,可对孤苦伶仃的华裔少年还是关爱有加的。“难得她不介意我被禁赛了。”
“哪里,我妈对这件事一直忿忿不平,她说那些外国人坏的很,看到你代表中国参赛,赛场上打不过就想方设法要搞掉你的位置取而代之。用她的台湾话将,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难得,难得,你除了药品和食物名称之外还能记下这么一大串拗口的话。不过这句话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台湾话,是从大陆传过去的。毕竟一百年前的台湾只有土著岛民。”
冯临渊听了萧秋晚的说辞,内心十分不服气,却一时也找不出反驳的语言,只能哼了一声表示已闻,又找理由说自己要回医院开会。
结束了和冯临渊的通话,萧秋晚思忖一会儿,给杜白发信息,要了湖东剧社最详细的资料来看。杜白十分意外,说眼下戏曲关注度上升,东湖星熠不一定会卖掉剧社。
“那就适当加价。”萧秋晚果断下令,“重金之下,东湖星熠的管理层肯定乐疯了。剧社每年都需要运营经费,观众的喜好却不可能长长久久保持下去。”
杜白沉默了几秒,“dennis,能告诉我做这一切的用意吗?”
“当然可以。”萧秋晚目光如星辰闪烁,“我想让乔帆冲出国门,走向世界。”
正在喝冷饮的杜白一口冰可乐含在嘴里,听了这话差点没喷出去。“老板,可怜我脑容量有限,理解不了这句话。”
“杜白,你也在意大利留学多年,知道西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吧。”
“那可太清楚了,那些洋人,最喜欢中国民间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小玩意儿,剪纸、刺绣、、窗花、腰鼓……他们都认为是古老的艺术,一个普通的中国结唐人街都可以轻松卖到十几欧,这还是在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货色。”杜白一拍脑袋,“懂了,你是想让集团公司经营这些?”
“刚才也说了,如果乔帆能够借此冲出国门,对她而言事业又能再上一个台阶。据我所知,现在有不少老外都会看她最近接的这部综艺节目,人气和流量在脸书和ins上不亚于某些资深博主。”萧秋晚清了清嗓子,“我也想清楚了,不用乔帆给东湖星熠毁约,只要能搞定湖东剧社,哪怕只是成为大股东,都能名正言顺让乔帆参与湖东的汇演。感谢大陆法律保护就业,法人换老板时不得打量更换员工。”
萧秋晚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沉稳模样,刀光剑影只在淡淡的谈笑间,很少如此兴奋去筹谋一件事。杜白听着萧秋晚的构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执行起来还得和经纪人商量。毕竟虽然经纪人名义上只是负责萧秋晚在国内的商业活动,这两年因为禁赛,在公众面前几乎销声匿迹,但杜白看在眼里,老板对经纪人在商业上的倚重远远胜过自己。
杜白火速将湖东剧社的所有资料发了过来,萧秋晚挑灯夜读,东方破晓时分心里已明白大半。他看乔帆朋友圈更新了张朝霞的照片,便忍不住把想法告诉了她。
“你是说,想成为湖东剧社的控股人,然后安排我出国巡演?”乔帆回了个打滚的表情,“会水土不服的。”
“据我了解,老外喜爱中国戏曲的不少,他们虽然不明白戏文的含义,却痴迷于华丽的头面和柔婉的唱腔。怎么说呢,就好像美声一样。大家坐在歌剧院里也听不懂演员究竟在唱些神恶魔,却依旧场场爆满,座无虚席。”萧秋晚想了一会儿,“而且据我的观察,东湖星熠会有意识减少你的工作。毕竟你大病初愈,骆以宁可不想公司成为众人诟病的血汗工厂。”
乔帆用语音打了电话过来。“说到这事,我想起来,我的事爆出以后,他花大力气增加了员工福利,我经纪人私下也说过,这件事吃力不讨好。尤其是骆以宁坐在大股东的位置上,散起财来根本不心疼。”
“你经纪人了解多少?”
“私底下跟骆以宁是多年朋友,在公司的话反倒只是公事公办的上级和下属了。不过我和夏静言都是一个经纪人,想必骆总还是挺信任她的。”乔帆走到咖啡机前,冲了杯滚烫的美式,“经纪人都想不到骆总会一下子变了心性,从冷漠的金融狙击手变成慈眉善目的儒雅义商。”
萧秋晚思索着乔帆的话,“那你呢,也发现骆以宁的转变了吗?”
“他在精英对对碰录制完之后约了我,一起出来吃过饭。”乔帆努力回忆着昔日约会的细节,却发现已经淡忘太多,“那时候我心思都在拍戏上,根本没有太上心。”乔帆说完,无可奈何摸了摸额头,“或许是金姐和我多心了也说不定。”
“如果花的是别人的钱,那么大手大脚些也无妨。”萧秋晚干笑两声,“还有,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之前和骆以宁约会过。”
乔帆娇嫩的粉脸微微发热,“我只是和骆以宁吃过饭而已,还是在和你熟起来之前,没想到现在你还翻起旧账来。放心,我和他没什么,不然就没你什么事了。”
“那可不然,我想把你抢过来,他拦不住的。”萧秋晚闭上眼睛,乔帆的音容笑貌清晰的毫发毕现,让他的胸腔也如春水般荡漾起来。“如果可以,我想控股湖东剧社,也方便日后给你联系出国演出。”
涉及到日后前途,乔帆在瞬间清醒过来,“千万别轻举妄动,我悄悄问问金姐的看法。娱乐圈的事情她比我俩都熟,对客户也有清晰的认知度,总之听她的话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风险。”
萧秋晚不依不饶,“好,不过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这么信任?”
“女人的醋你也吃?”乔帆无语的叹了口气,“成熟点,你还得回归棋坛的霸主地位呢,如此返老还童怎么行?”
“说到这个,我一直有在练人机对战。”萧秋晚转着碧绿的眼珠,“等回到意大利,我想像你一样开直播,不过是在脸书和ins上。毕竟国外限制少,被禁赛也只是协会行为,媒体并不管。”
听着萧秋晚坦然提起被禁赛的黑历史,乔帆觉得又心疼又佩服。柯青拐弯抹角的找到了围棋协会的内部工作人员,对方开始三缄其口,最后在美酒重金的诱惑下才吐露一二。依照网络上流传的黑料和私底下棋协搜集的信息,最多只能以行为不端罚萧秋晚一笔五位数的罚款草草了事。这份处理意见在原本已经得到会长的批准,用印流程也走完了,却在即将公布处理结果的那一刻被人生生阻止。
“对方手上有我们的把柄,为了不伤害到更多人,会长含泪收回了那份决策。”五光十色的酒吧里,醉醺醺的小伙子靠在柯青肩头,面前摆着喝空的路易十三酒瓶,“之前的一系列行文和oa记录都被删除的干干净净,甚至那份盖着红章的罚款决定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塞进了碎纸机里,化为齑粉,随风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