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继续喝。”柯青冷笑着把大理石桌台上折射着碎钻般灯光的琥珀色酒液捞过来,殷勤递到小伙子唇边,“这些都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珍藏版洋酒。”
小伙子张开嘴唇,就着柯青的手一饮而尽。然后头一歪,鼾声四起,然后闭着眼睡着了。
“你好好睡。”柯青将小伙子放到包厢的软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闪着工作灯的录音笔,轻轻按下停止键。
证据在握!
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工作室后,柯青连夜给乔帆去了电话。
听完柯青的陈述,乔帆紧握话筒,发出一连串叹息。当初她决定调查的时候只是猜测可能存在误判问题,哪晓得这起匪夷所思的禁赛决定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人为阴谋。
“谢谢你的智勇双全。”乔帆遗憾隔着话筒,不能当面对柯青致以感谢,“不过绘画天才冒这么大风险亲自参与取证,值得吗?”
柯青透过工作室庞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一遍遍冲刷着玻璃,无声地笑了。
“你一边开直播保护我的清白,一边冒着巨大的不良反应服用了几个月的阻断药,值得吗?”
柯青惟妙惟肖的模仿让乔帆觉得心跳加速,脸也随之灼烧起来。“你,你都知道了。”
“嗯。老早以前,和你的萧棋王在罗马喝酒的时候就全知道了。他这个人,一旦醉酒……嘿嘿,不说了,反正是千杯不醉的水平,如果不是碰上我这个万杯不醉的,也不会酒后吐真言起来。”
乔帆咬牙切齿的表示着不满:“原来你俩老早就约好了算计我。”
“非也,非也,那时候他拐弯抹角的跟我打听你的事,我也不曾料到你们现在会发展的……这么熟。”
乔帆隔着千里都能感受到柯青在电话那头的嬉皮笑脸,却不知该说什么好。现在她和萧秋晚的关系俨然成了一个难以定义的尴尬存在,若说是男女朋友,却又没有过明路;若只说是普通熟人,未免也太暧昧甜蜜了些。
她清楚自己对萧秋晚心里总存着一番妄想。比如拍言情片久了,眼前的男主会面容渐渐模糊,而被不自觉的带入萧秋晚的脸。
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微卷的头发散发着摩卡咖啡般的醇厚光泽,碧荧荧的双眸比最珍贵的祖母绿还要耀眼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黑白子格外好看,最喜欢穿质地精良的休闲西装,把蜂腰长腿展示的淋漓尽致。
向来对自己外貌颇为自信的乔帆也不敢擅专,只能在心底感叹,幸好萧秋晚不是女子,对演艺圈也没啥兴趣,不然的话,肯定会以逆天智商和混血神颜成为媒体的宠儿,迟早成为一线大咖。
电话那头的柯青见乔帆沉默许久,只得咳嗽一声,结束了这漫长的寂静。“东西已经发给你了,打算,怎么办?”
乔帆许久没有回应。正当柯青犹豫要不要收线时候,手机忽然传来乔帆冷媚的声音,“我要让真相水落石出。毕竟萧秋晚的天赋和努力被埋没就太可惜了,围棋国手也不容那伙小人放肆污蔑。”
“我约那工作人员出来喝酒的时候就在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能就此洗刷萧棋王的冤屈,还他一个清白,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酷了。只可惜人不会对我以身相许。”柯青不正经的谐谑道。
“实在是谢谢你。不过仅凭这一个工作人员的指控构成不了证据链,咱们只能隐忍,争取拿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将萧秋晚蒙冤始末一气呵成的还原。”乔帆沉重的叹了口气,“在此之前,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轻举妄动,以防打草惊蛇。”
想到挚友即将面临的惊涛骇浪,柯青喉头微微酸涩,“他们本来就看不惯你,乔,你一定要千万小心。”
“我现在只借着选秀综艺的影响力,一边吸粉,一边在网上掀起讨论。反正好事的记者们永远喜欢引起巨大争议的话题,在圈子里也是流量王道。我借此重新翻红,尽可能夺得话语权,可是一石二鸟事。”
“那你下一场唱什么?”柯青笑道,“我可是每周都守在电视前观看你的表演,也好奇你能把寡淡的伸冤二字唱出多少种花样。”
“那对不住,本周你可要失望了。”乔帆呵呵笑着,“牡丹亭,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杜丽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下周更上一层楼,我唱白蛇传,饰演为情淹了整座临安城的白娘子。”
这时候柯青的对象打电话进来,他见跟乔帆该说的已经讲清楚,便和对象通起话来。几天未见,他着实有些想念了。
对象先是炙烈的表达了一番对柯青的想念,又隔空频频飞吻,哪怕见不到本人,西方人的直白热情也让柯青十分受用。
“亲爱的,我遇到麻烦了。”柯青娇嗔道,“最近吃不香睡不着,你得替我想想办法。”
等对方迫不及待逞能说出一个“好”字,柯青就把萧秋晚蒙冤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过隐去了关键信息,毕竟洋人性子直,被有心人算计起来说漏嘴也在所难免。
“你那位朋友的妻子真厉害,孤身一人就有勇气展开调查。当然,你的表现也让我很骄傲。至于证据,既然曾经走过流程,那在计算机里就应该有痕迹留下,即使相关材料被删除的干干净净,也可以利用技术手段复原。”
“真的?那太好了。”柯青几乎乐得蹦了起来,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的全不费功夫。不过究竟该如何来操作呢?
在工作室的行军床上冥思苦想了一天,柯青仍找不到头绪。只得把这个方法详细写下来,留言给乔帆,希望她能有办法解决。
此时乔帆正和金雪、谭芹芹窝在套房的阳台上,端着冰镇的鲜榨西瓜汁看星星。度假村的安保不错,至少狗仔们都进不来,也开启了电子干扰信号避免无人机入侵。特别是谭芹芹,如今适应了灯红酒绿的娱乐圈,收入也比同龄人高好几倍,却越发怀念起在象牙塔中读书的日子。
“小乔姐,你在国外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很无聊,有空就会换上休闲装去江都学院的图书馆看书。”谭芹芹吃着奶酪,眼睛透过镜片流露出一丝伤感。
金雪笑呵呵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出差谈一个保密合作,不便带人,所以才让你能有片刻喘息的时机。”
“我虽然换上学生装,却每次都被身边人瞧了出来,弄的格外不好意思。后来我观察那些女研究生,许多年龄都比我大,却总能感觉到我和她们不一样。小乔姐,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乔帆咽下冰凉清甜的瓜汁,在谭芹芹头顶揉了一把。“傻子,人哪有气质一样的。不过你这一年的进步显而易见,连骆总都跟我提过。再说学生气在职场上意味着单纯、不懂察言观色、办事不靠谱,特别是在机会稍纵即逝的娱乐圈里,可不是个褒义词。”
谭芹芹听了乔帆的话,流露出释然的表情。她猛吸一口气,“那小乔姐,我刚到你身边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傻。”
“是。”金雪笑眯眯的点燃水蜜桃味的女士烟,深深吸了一口,“不过我那时候也是看你单纯勤快,做点跑腿拎包的事情总可以,再说那时公司给乔乔的经费也很有限,刚出校园的学生不那么会开价,比较便宜。”
乔帆怕金雪的话让谭芹芹误会,忙剥了一刻巧克力球塞进她嘴里。“那时候我可没有太关注你,因为那时候我正处于上升期,每天都在琢磨如何能拿到更好的机会,演有份量的角色,以及让广告效果达到最佳水平。”
谭芹芹含着巧克力,释然的点点头。金雪喝了几口果汁,觉得倦意正浓,幽幽的打了个哈欠便起身回房了。
乔帆慢条斯理的吃着果盘里的凤梨,跟谭芹芹聊起大学里的那些事。自己经济独立的早,没有机会接受大学教育,对此也曾经遗憾过。没了金雪在旁边,谭芹芹越发放松起来,跟乔帆聊了不少校园里的趣事,也包括少不更事的时候做下的一些荒唐行为。
“我读大学是在千里之外,每次往返都得乘坐飞机或者火车。小乔姐你不知道春运时候的感觉,黑压压的人群拥挤在火车站里,前胸贴后背,车厢里也满当当全是人,根本挪不开脚。”谭芹芹揉了揉太阳穴,“可惜学生票只报销硬座和硬卧,这两种偏偏又是人最多的,每次回家我都得被挤个半死。”
乔帆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只能偏着脑袋,想着电视里看到过的春运新闻,代入其中来体验。“不是可以订机票吗?我记得刚出道那会儿经济也紧张,好在许多活动都有固定排期,提前一两个月订票能省不少钱,只是一点,这种特价机票通常买定离手,退换费用往往比机票本身还要昂贵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