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帆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令监控室屏幕前注视着她的男男女女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小妮子挺有个性。”中年男人嗤笑一声,手不老实的划过潘佳线条优美的脊背,“把人绑来了,下一步怎么办?你看骆以宁没有回复,这边可不能无限期拖延下去。”
“我累。”潘佳娇滴滴的嘟起小嘴,“你替我问她,为什么会和萧秋晚这个身败名裂的前围棋手在一起。”
男人迟疑着照做了。
之间屏幕前的乔帆猛的睁开眼,一双漆黑的双眸深邃如井,洞若观火的盯着高处的摄像头,仿佛隔着屏幕也要将人的三魂七魄穿透。
“我不知道。”乔帆的声音清冷而飘渺,“情之所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萧棋王表白,而我回应了。”
潘佳夜深人静时对着手机八卦乔帆和萧秋晚的绯闻,越看越气。凭什么,昔日校园里张狂而轻浮的混血少年轻描淡写的就这样忘记了她,干脆利落的展开下一段感情。她也曾幻想过许多次乔帆痛哭流涕的匍匐在自己脚边,沮丧的请求影后放过,殊不知等到费尽心思把乔帆抓来了,真人却不是先头幻想的那样脆弱而单纯。
欢快的民乐回荡在小小的监控室里,中年男人伸出肥厚的手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接通。约莫半分钟后,他变了脸色,将手机狠狠的砸向桌面,闪着通话灯的屏幕顿时黯淡下去。
“骆以宁死了。跳楼”
潘佳惊愕的站起身,“什么?你确定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男人皱着眉头靠在墙壁上,“那时候警方真在东湖星熠总部调查,骆以宁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然后就跳了楼。目前东湖星熠总部大楼已经被封锁,江都市公安局调集警力前往,给楼内的员工们做笔录。”
潘佳颓然的靠在椅子上,保养姣好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骆以宁为什么这样,他不是从来对贺老板言听计从的吗?费劲心血捧他上位,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也太不值得了。”
男人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讨论值不值得的问题,也许警方会很快顺藤摸瓜查到我们。乔帆还被关在病房里,想想看怎么脱身吧。”
“查不到。这一点事情搞不定,我也不会跟着贺总这么久。”潘佳自信的笑了起来,展开招牌式的微笑,把脸伸到男人怀里蹭了蹭,“亲爱的,别疑神疑鬼,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照着计划,让乔帆在摄像机镜头指认萧秋晚。对了,还要加上一条,把骆以宁的死推卸给他自己。”
男人嫌弃地抽了抽鼻子,“你又想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潘佳笑靥如花的转动着眼珠,“你看,骆以宁死的事情总要有人负责,不如让乔帆出来指控,说骆以宁是个人面兽心的老板,潜规则包括自己在内的不少女演员和练习生。咱们再在警方那边使点力,把这个命案搞成一桩桃色新闻,一举两得如何?”
乔帆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忽然铁门被打开,方才押送自己的壮汉走了进来。“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骆以宁心生愧疚畏罪自杀了。你只需要配合我们露一段陈述视频,就可以回去了。”
乔帆眼皮重重一跳,“你说什么?”
“我在这破地方也是个打工的,想必这几天你乔大明星也住的不舒服,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来人虚伪的假笑几声,露出被烟草熏的黄褐的牙齿,“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重获自由,乔小姐不亏呢。”
乔帆并不相信骆以宁会就这样撒手人寰,作为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即使离开东湖星熠的一把手位置,也有着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大好前程。
“哎呀,你私自放了我,那被上头追究起来可怎么办呢?”美人死缠烂打道,“咱俩无冤无仇,仅凭你的一己之力也没法把我从江都的闹市区骗到这里来。”
“这,我放了你,自然会被上头怪罪的。”厚厚的口罩上,一双滴溜溜的小豆眼骨碌碌转悠着,令乔帆不禁想起夜深人静时出没在道路旁灌木丛中的某种啮齿类动物,“不过乔小姐,你可以自己跑嘛。放了你自然是大哥我的责任,不过你跑了,顶多是没看押好而已,被训几句就放过了。”
乔帆微微颔首,“你要我做什么?”
来人紧张的环顾四周,把手中的纸条塞给乔帆,“你先看看这些,准备好了就绕着椅子走三圈,我派人过来录像。”
乔帆望着来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铁门又缓缓合上,金属发出尖锐而冷硬的声音。她展开手中皱巴巴的纸团,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那帮人……真的是很有意思呢。拿自己为矛去攻击骆以宁,反倒做实了骆以宁的受害者身份。万一以后对峙起来,出了问题都是乔帆自己的责任,那些人王八脖子一缩就能轻而易举躲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乔帆把纸团塞进袖口,看看究竟他们还会做出何种举动来。反正已经被关到了这里,人为刀俎,不如试试这刀刃的锋利程度,以及难以叵测的深浅。毕竟回去以后无论如何第一要务肯定是报警,提供给警方越详细的信息越好。
她并不打算按看守说的照做,想着反客为主,把主动权拿回在自己身上。
“乔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骆以宁已经死了,警告你不要再跟我们玩心眼。”监控中忽然传出甜美而阴森的女声,着实吓了乔帆一大跳。
“我不相信骆总死了,你们肯定是忽悠我的。”乔帆心脏狂跳不止,脸上却依旧是不以为然的冷静淡薄,“骆总作为青年才俊,没有理由自寻短见,要是死也是被他人谋杀的。”
屏幕前的潘佳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冲身边人努努嘴,“把骆以宁的死亡公告拿给她看,这小妮子真是不知好歹,不见棺材不掉泪。”
骆以宁光天化日之下的跳楼行为如落入水中的巨石,在娱乐圈中激起千层浪。失魂落魄的金雪勉强昨完笔录,被匆匆赶来的谭芹芹搀扶着,勉强走出了东湖星熠总部。
“金姐,咱们去哪?”谭芹芹怯懦的小声问。
“我不知道,外面应该围满了记者,现在出去肯定会被□□短炮堵个正着。”金雪扶着谭芹芹的手臂,哽咽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要不咱们去地下停车场,那里安保比较完善,我还有小乔姐的车位卡,可以用最私密的位置。”
金雪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个提议。
谭芹芹压抑着心中的悲痛,打起精神,扶着金雪重新进到大楼内部,坐员工电梯抵达地下三层的私密停车场。由于明星们多半在外拍戏,里面只零星听了几辆保姆车,整个楼层寂静而萧条。
谭芹芹扶着金雪,找保安要了把椅子坐下,“金姐,你的车在哪,我去帮你开过来。”
金雪摸出捷豹轿车金闪闪的钥匙递给她。“地下一层最靠里面的车位,和,骆总的宾利并在一起。”
谭芹芹揣着钥匙快步离开了。金雪疲惫不堪的合上眼睛,只感觉心脏砰砰地跳得很快。离开了东湖星熠总部,自己又能躲去哪里?骆以宁死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自己,这点刚才在公安机关办案人员面前已经确认,还好当时正在会议室和警察们探讨查档的事,不然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多少公司高管梦寐以求的管理权握在手中,金雪却感觉浑身都虚脱了,只想好好找个高燥温暖的房间大睡一觉。骆以宁、乔帆、东湖星熠……都暂时抛到一边好了,就当自己只是个拿钱干活的普通打工人,没有被沉甸甸的责任压弯了腰。
一束明晃晃的车灯打在金雪身上,她疲惫不堪的睁开眼,扶着椅背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谭芹芹打开驾驶座车门,箭步上前扶住她。
“我刚接到了萧大哥的电话。他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到小乔姐的公寓暂时休整。”谭芹芹压低声音道,“那公寓离这儿很近,隐私保护的也不错,比那些入住就需要登记的星级酒店安全许多。”
“哪个萧大哥?”金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棋王,萧秋晚。”谭芹芹摇晃着金雪的手臂,“想不到他对小乔姐还挺上心,这一天一夜基本没合眼,还动用了自己在警方的私人关系。”
是了,无论如何惋惜骆以宁,都改变不了斯人已逝的事实。而下落不明的乔帆和远在北京的夏静言,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金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赞同了谭芹芹的建议。等到了公寓见到萧秋晚,也许能找到更多与乔帆失踪的信息,最好能用最快速度把人寻找回来。东湖星熠已经失去了一个骆以宁,要勉强稳住股价不至于熔断,再也经不起任何差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