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自卑

白茜听到老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我残存的实力不够对抗他，你也还没熟悉我的力量，接下来我想办法拖住他并破开这片空间，你和他们一起离开。’

‘老爷爷，那你怎么办？’

‘我本来就该消亡了，苟延残喘了那么久。’

‘没有了你，这个图书馆会有更多人丧命的。’

‘孩子，你们人类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了解人类，看上去弱小的你们总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可是……’

老人不再说话，身上的暖白光芒开始变得炽烈。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停止了他准备自爆相拼的动作，那个坐在黑暗王座上摇晃着酒杯的新图书馆意志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

那里，一把没有缭绕任何光芒，只是纯粹黑暗的剑尖从新图书馆意志胸前穿透而出。

那里没有血液流出，而是往外流淌漆黑的液体，闻上去像是油墨的味道。

看纸质书的很多人都喜欢闻书页的味道，那股墨香就是油墨味，可是如果这味道太浓重或者质量不好就会很难闻。

“你可真臭啊。”一个冷漠中带着点厌恶的声音响起，金结夜持剑站在他身后，那些黑暗的他的攻击不断打在金结夜身上，然而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你不是早就被我打废了吗，为什么还能……还能。”新图书馆意志惊恐的发现他说着说着就不能发出声音了，体内因为黑暗化爆发而诞生的新力量疯狂的消失着。

他伸手握住剑尖，看着眼前翻动的那本已经染黑的书，想说出几行几页都说不出口，只好在脑海里默念。

第71页22行，逃往新世界的光。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想重新化作白光逃脱，虽然如果回到那个状态的能量支撑不了作战只能想办法逃跑了，但是现在黑暗状态的他面对身后的少年就像遇到了天敌。

完全没有反抗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体内的力量被疯狂的抽走。

可是新图书馆意志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引以为傲的快速思维如今就像生锈了一样，默念这么点字都极度费力，才念到页字就很累了，而且思维速度越来越慢。

不行不行不行！得快点得快点得快点！

只要念出来就能逃走，他们也没多少力气能留下我了。

就在这个男人挣扎着默念

‘好机会！孩子！’

‘我明白！’

白茜在图书馆新意志拼命默念的时候，燃烧自己最后的精神力，感知到了他的意图。

得找到对应的语句，克制的语句。

有了！这段话可以修改！

白茜灵光一闪，闭上眼睛伸手按住身前的书，快速轻声念道：“化身黑暗，又将我置于光亮之中，使我迷乱，使我羞愧，徒有余息，如今，我在极夜之中为你修好囚笼。”

她没有完全按照书本上的句子，而是根据意义和现在的情况自创了一句更符合情景的句子。

在她念完这段话，新图书馆意志刚刚挣扎着默念到了新世界。

然而他再也不能化作光去往新世界了。

一座黑暗的囚笼出现在他身体周围，那种黑和金结夜插在他身上的剑很相像。

极度纯粹，感觉能吸收掉所有的光亮。

新图书馆意志嘴角流出黑色的液体，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说道：“老家伙和你，明明有着比我还深的黑暗，都踏马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看我的眼神有那种愤怒，凭什么和我说什么我偏离了轨道，哈哈哈哈，可笑。”

“书本里当然有黑暗，有光明，有这世间的一切，无关善恶本身，可是你作为书本凝聚的意志，只该陪伴和守望，图书馆是书海的统治者，他不应该成为吸取人类意志，强迫别人接受固定理念的东西，如果你自诩是‘秩序’，为什么做的事全是混乱？”白茜不急不缓的说道。

一道冰锥扎在新图书馆意志的脑门上。

“我只有一句话送给你，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玩意！”白怒气冲冲的说道。

“你们这些虫子……”新图书馆意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我是新时代的船，是知识本身，是秩序守望者，怎么会被这些腐朽的东西打败，受到如此屈辱？

“有什么想不通的，比光明你不如那个老爷爷，比黑暗你不如我，只不过被我刺了一剑，一个刚刚掌握书籍力量的女孩说出口的黑暗就能把你关住。”金结夜说到这里轻轻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新图书馆意志喃喃自语。

“你的光明和黑暗都不够纯粹，自卑的可怜虫。”金结夜笑完以后，平静的说道。

当你最后的战斗意志都消散的时候，我们就会彻底取得胜利。

金结夜目光幽暗。

新图书馆意志神色平静了下来，他看向那个老人。

‘我其实也想变成像你这样的存在，受到知识的亲和，喜欢阅读之人的喜爱，可是我害怕啊，你比我好太多了，我根本无法取代你，只有消灭了你我才能……才能成为你，之后我就会像你一样去做的……’

他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没有说出口，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说这些找借口。

“可笑的虫子。”他说出口的是这句话。

看上去是对敌人说的，可是那不过是最后的尊严和倔强，这位新图书馆意志明白，这句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老人目光怜悯的看着他说道：“我懂，我也说过，新时代属于你，交接过渡总需要个时间，孩子你为什么要如此自卑，你的很多理念和想法确实都是对的啊，身为图书馆，那么多知识的储备所在，像这样的气量是做不到的。”

新书图书馆意志嘴唇微动，他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又放弃了。

在最后，他才明白毁灭一切的是他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