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我是你的眼（7）

风令羽一听“毒蛊教”三字，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紧，猛的抬头面向邱鹏的方向。

郁玲珑本就觉得毒蛊教三字耳熟，等发现风令羽的反应，她更疑惑了，“邱公子，这毒蛊教……怎么回事啊？”

邱鹏看了眼风令羽，才对郁玲珑解释：“十多年前，武林中有人意外在一处偏僻的山谷内，发现了一个村庄的人的尸体，死状凄惨，无一全尸。此事震惊武林，时任武林盟主的谢盟主广下英雄令，追查元凶，却发现了另外两个同样被残忍屠村的地点。

“后开是风庄主发现了线索，最后查出是毒蛊教教主在用人炼制蛊王，于是谢盟主联合武林多个门派，将毒蛊教教主击杀，并将其余人驱回南疆，谢盟主也在那场大战中殒命。

“而且……”说到这邱鹏顿了顿，看了眼一直在那边没有说话的风令羽，“……风兄的眼睛也是那时毒蛊教的少主下的毒。”

郁玲珑瞪大了眼睛，又转头看了看风令羽，虽然他勉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郁玲珑看得出来，此事依旧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那位毒蛊教的少主也算一位奇人了。”见风令羽没有反对的意思，邱鹏继续道：“他成功给风兄下了毒，却不用致命的毒，留下一封信，说他教中实力所剩无几，并不想同归于尽，且他父亲所为确实有违天道，但自己若就此放过杀他父亲的仇人，便难以压服教众，于是留此奇毒而不伤性命，望终结恩怨。”

“哈！”郁玲珑忍不住冷笑，“他父亲残忍杀害如此多我中原百姓，我们反杀回去，是他们罪有应得！谁给他的脸说这种话？！他的脸是牛皮做的吗？！”

听着郁玲珑气呼呼的大骂那个毒蛊教少主……嗯，现在可能是教主了，他从邱鹏提到毒蛊教时便沉郁下去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为何是少庄主？”郁玲珑骂了几句，想到了一点，要报复怎么想也该是当时的武林盟主谢家吧？“就因为风庄主将屠村和毒蛊教联系起来了？”

“因为当年真正靠着那点线索，将命案与毒蛊教联系起来的是风兄，围剿毒蛊教大本营枫丹山庄是主力。”

“既然如此，为何只是驱回南疆，他们这是挑衅！”郁玲珑愤然道，她家凤翎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欺负还不能还回去的？

“穷寇莫追。”风令羽突然出声，“毒蛊教前任教主就是个对所谓蛊王偏执到疯狂的人，即便是儿子他也不曾放在心上过。那人不是想为父报仇，只是要在教中树下威信，未曾下致命的毒是不想与枫丹山庄结下死仇，同时也告诉中原他们有本事将毒下到你们的后院里，手中还有你们解不了的毒，若真走到同归于尽的地步，中原也讨不了好。”他已经调整过心情，语气甚是平静。

“卑鄙！无耻！！”郁玲珑气坏了。

邱鹏轻笑一声，看着这两人，该生气的人表面平静，另一个却是真的气的跳脚，摇了摇头，本来挺严肃的气氛，又活泼起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将注意力拉回来，“上个月，我爹得到消息，在金州发现了五毒教教徒的踪迹，若此消息属实，他们不仅离开南疆，甚至已经渡到江北了！”

风令羽皱了皱眉，“当年朝廷之所以主张穷寇莫追，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南疆很多其他部落，毒蛊教只是细枝末节，真正厉害的毒、蛊，都掌握在当地的大势力手中，朝廷希望能以最少的牺牲收服南疆，所以不愿给南疆的主战派以把柄。这些年南疆自己便内乱频发，还有闲暇将触角伸到中原来？”随即他冷笑一声，“毒蛊教现在依存于南疆哪个势力？”

“是来他氏。”

“历来的主战派。”

“没错。”

风令羽手指依次敲击着椅子把手，想了一会儿，“邱盟主得到的消息，他们在金州具体做了什么暴露行迹？”

“我派一个弟子探亲回来路过金州，在镇上入住客栈的时候，听伙计说有看见有个客人手腕上似乎刺有个奇怪的花，听口音是南疆的人。咱们都知道，南疆与咱们不同，普通商人是没资格刺青的，那弟子虽不知具体情况，但心里在意，便留意了那个伙计所说的客人，谁知对方察觉被人盯上，便直接自尽了。

“那弟子还回禀说，那人在金州尚有同伙，但他自尽后同伙自然也没了踪迹，没查到。我们后来查看了那具尸体，手腕上刺的正是毒蛊教视为圣物的那个什么……”

“冥月花。”风令羽补充。

“哦对，冥月花！”邱鹏抚掌，继续道：“那个弟子还听说他们似乎在金州找什么人，不过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风令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道：“这些消息让我爹带回来也成吧？你干嘛还要特意跑一趟？”

“嘿！”邱鹏怪叫一声，“你这话说的，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我来看看你不行吗？”

“你自己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

郁玲珑看他们说完正事，又开始互相打趣，不禁弯了弯唇。幸好，风令羽身边还有这样的朋友，不会将他当做残疾人小心翼翼的，见面说切磋便切磋，还能斗斗嘴。

这样一想，她看邱鹏似乎顺眼多了。

“笃笃笃”传来敲门声，然后是画眉的声音：“郁姑娘，今天该为幽绮兰浇灌药液了。”

“啊对，差点忘了！”郁玲珑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因为邱鹏来访，又跟着去看他们比剑，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幸好早吩咐画眉帮忙记着。

等郁玲珑跑出去后，邱鹏招呼阿肃进来给他茶盏里添热水，然后对风令羽道：“真没想到我这次来拜访，能看到风兄这棵铁树开了朵花。”

风令羽面朝门外梧桐树的方向，喃喃道：“因为是她……”

“风兄说什么？”

“……没什么。”

邱鹏耸了耸肩，既然风令羽不说他也就没继续追问，转而道：“不过我怎么听着她还叫你少庄主呢？你们之间还是普通医者和病人的关系吗？这样不行啊！”

提到这个风令羽才算是赏给邱鹏一点关注，“什么意思？”对于女孩子，他真的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邱鹏搓了搓手，能给这位逆天的天才上一课真是十分难得了，“这人跟人之间的距离不一样称呼也不一样。你看，叫你少庄主的有多少人，可郁姑娘同这些人一样吗？亲近的人哪个会叫你少庄主啊，尤其男女之间，一旦亲近起来，最先改变的就是称呼，话本子里情哥哥情妹妹的自然是有夸张的成分，但绝对不会互相尊称吧？”

风令羽抿唇若有所思。

邱鹏见他没反驳自己，更来劲儿了，“我觉得郁姑娘对你应该也不是没意思，你看，你十多年前受的委屈，她还替你不平呢，那直跳脚的劲儿，好似要是那毒蛊教教主在这，她能上去踹两脚。不是把你放在心上的，谁管你？

“要我说你就该趁着郁姑娘住在你院子里，抓紧机会，喜欢就告诉人家，你总不能指望人家小姑娘跟你表心意吧？”

说完，看风令羽还在低头想，干脆也不打扰由他琢磨去，起身掸掸衣袖直接去了以往来枫丹山庄住的那间小院，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架势。

室内静了下来，风令羽回过神发觉屋内没人了，便将阿肃叫了来，“什么时辰了？”，

“回少庄主，申初。”

“郁姑娘呢？”

“方才郁姑娘忙完来过，见您似乎在想事情，自己去书房了。”

风令羽随即起身往书房去。自打上回被郁玲珑知道他能自己走路后，在梧桐院他又恢复了甚少用轮椅的习惯。

。。。

在书房研究方子的郁玲珑听见敲门声，喊了声“进”，抬头看过去，发现是风令羽，笑道：“忙完了？我方才找你去来的，看你想的那么认真便没有打扰你。”

风令羽嗯了一声，想了想书房的布局，自己书桌离郁玲珑有点远，所以干脆往小榻的方向走，那道隔着的屏风在郁玲珑来书房看书成为常态的时候就搬走了，因为郁玲珑更喜欢靠在小榻上看书，而他不想跟她隔着一道屏风，即便他看不见。

郁玲珑原本在小书桌的位置，见风令羽往小榻那走，便也跟了过去，“少庄主，邱公子说当年窥破毒蛊教毒计的是你，十年前少庄主才十几岁吧？那么小的时候你就这么厉害了啊。”当时没反应过来，刚刚在看方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神童吧？

“凑巧罢了。”

“那也是少庄主厉害，别人就没有凑巧发现啊！”

邱鹏不说还不觉得，一听他说完，风令羽便格外注意少庄主这个称呼，的确，“少庄主”和“邱公子”摆在一起就更明显了，都是同辈的敬称。

风令羽抿了抿唇，那日郁玲珑说他们有婚约，并拿出了一枚玉佩，事后他没有去问父母是否也有信物，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应了，便是没有现造他也会造出一个的，而且，他想等一等，等等看百草谷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他的眼睛，如果可以，他想以一个健全的身体面对她……但这些绝对不说明他现在想跟她拉开距离，相反，他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无时无刻不想。

郁玲珑见风令羽不说话，表情还挺严肃，回想一下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吧？便想问问他怎么了，难道是之前说的那件事很严重吗？还没问出口，倒是被风令羽抢了先——

“你为何一直叫我少庄主？”

这个问题问的郁玲珑有点懵了，“……你不就是少庄主吗？”

“你不是说我们有婚约吗？既是未婚夫妻，要称呼的这么客气吗？”

郁玲珑歪了歪头，好像也是，不过……“你不是也总是叫我郁姑娘吗？”

“玲珑。”风令羽改的很快。

有那么一刹那，郁玲珑有一点晃神，随即笑出来，“那我该叫你什么？风令羽？风郎？令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