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天无二日（8）

“这山中封印有一只凶兽，我是镇压它的存在，若它肆虐，山中百兽，还有你们人类都不会幸免于难，所以我是确确实实的山主。”白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接着道：“不过以往每年冬天，我都会有几天力量虚弱期，其时凶兽破封而出，吸食所过之处的生灵魂魄。

“每到这个时候，我会尽可能把山中百兽圈进这个秘境，来不了的也让它们在洞穴中蛰伏，尽量减小损失。”

听到这里玲珑觉得有些奇怪，按山主的话说，那岂不是每年这山下的部落都有一次劫难？怎么她不知道呢？

“至于你们人类，”白狐慢慢悠悠继续道：“你们人类中也有一些有本事的，推算出了此事，便每年这个时候举行祭祀活动，点燃篝火、灼烧竹子、彻夜欢庆，这些东西都是那凶兽讨厌的，所以它们便基本都不会往人类聚居的地方跑。”

“……”这，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好像是我们除夕守岁……可山主怎么现在就虚弱了呢，距离我们的新年还有一段时间呢。”玲珑立刻紧张起来了，如果没有她跟凤翎，白昭只怕早镇压不住那凶兽了，若凶兽提前下山，那人类……

凤翎安抚的揽过玲珑的肩膀拍了拍，却问了白狐另一个问题，“山主说……‘它们’？”

白狐转过大脑袋看向两人，眼中得逞的精光一闪而逝，对凤翎道：“这凶兽的名字叫夕，不过这不是某只凶兽的名字，而是一个族群，它们分布在九州大地，而有它们的地方就有我这样的山主，是被天地规则承认的。”

凤翎垂眸想了想又问道：“山主每年的虚弱期都是固定的，就是我们除夕那几日？”

“不错。”白狐道。它还真不怕说这话，它每年虚弱期到来之前都会有所感，只要在灵力降到最低之前回到秘境就好，这里没有它的允许是不许任何生灵进出的，它的洞穴外还有保护阵法，可谓万无一失。

“可今年您的虚弱期提前了。”凤翎眉头微蹙。

白狐又一次肯定凤翎的话，总算抓到重点了，这件事它百思不得其解，都说人类聪明，或许这两个与众不同的人类能发现什么东西，“不仅提前了，还可以用灵药弥补了。

“原本我的虚弱期是绝对的，就算吃了蕴含灵力的药草也无济于事，可这次我发现服食药草可以恢复一点我的力量，而你们炼制的丹药更是效果奇好，如果没有你们的丹药，我这会儿只怕已经难以镇压封印了。”

灵力听到这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呼到一半又突然哽住，“……那，其他地方的山主怎么办？”如果没有提前虚弱期还好，如果也是这种情况……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白狐嗤笑一声，“那就自求多福吧，能遇到你们这样的人类是运气，否则就看辖地治疗型的药草多不多了。”

玲珑看了白狐一眼，能遇见她和凤翎那何止是运气，此间世界恐怕只有她和凤翎两人能炼制回灵丹了！

凤翎没有加入这后一段对话，只凝眉想事情，玲珑看见后也不跟白狐争辩了，冲它吐了吐舌头，继续去炼丹药。

。。。

自那日跟白昭的一段对话后，不管是在于白山秘境还是在家，凤翎经常盘腿坐在一旁凝眉沉思，今日甚至还用草梗做爻在推演什么，玲珑也不敢去打搅他，只径自做自己的事，然后坐在凤翎边上托着腮呆呆的看着他。

这推演之术在修仙界的时候她倒是听说过，虽然跟当时的烜羽请教过，不过听了几天就放弃了，她完全弄不明白，即便后来到了大乘期也没学会，而且据说整个仙灵界能精通推演之术的人也没有几个。

拨动了几下草梗后，凤翎不再动了，只脸色不太好。

“算到什么了，很不好吗？”玲珑担心道。

凤翎摇了摇头，“我如今修为太低，算不到什么清晰的东西，只是感觉的确有危机。”

“……是夕兽？”玲珑问。

凤翎皱眉又盯了会儿卦象，然后手一挥将草梗拂乱，“不清楚，不像。”说完见玲珑担心的神色，他上去揉了揉她的头，“总会有办法的，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这天一早，凤翎天刚刚亮就起来去做晨练了，玲珑赖了会儿床，迷迷糊糊的就听得外面突然乱糟糟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玲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忙披上外套就往外走，还没出门凤翎已经进来了。

“外面怎么了？”玲珑问他。

凤翎抿了抿唇，侧身让出门口的空间让玲珑往东边看过去，玲珑伸出头往东方一看也瞪大了眼睛。

太阳刚刚升起来，虽然也很亮可还不至于刺眼，可以清晰的看见太阳的旁边还有一个略小一些的火球。

“……那是什么？太阳下蛋了？”玲珑喃喃道。

虽然目前的情况挺诡异的，但凤翎还是被玲珑的这句话给逗笑了，他将玲珑拉进了屋里，然后把门关上。

玲珑问他：“阿娘呢？”

“我已经让阿娘回屋了，收拾收拾东西，如果这个‘小太阳’一直不消失，我们就跟阿娘住一个屋。”情况不明，凤翎只能将人先聚在一块，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正如凤翎担心的，这个“小太阳”一直没有消失，像太阳的附属品一样一直在太阳旁边，跟着它东升西落，而且也不仅仅是个装饰，都不用动用灵识，凤翎明显感觉到气温升高了，这是一个真正的“小太阳”。

部落里有人说这样冬天就不用担心天气冷了，可有远见的人们都有些担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绝不是好事。

“如果只是局部气温高还好一些，但这明显是相当于太阳的火力增强了，江河源头一般都是冰山，长此以往，冰川消融，定然会造成江河决堤；

“这也只是小事，大不了水畔的部落内迁，或者我们疏通、拓宽河道，可若这附日一直不消失，水汽蒸腾多于下降，那就是长时间的大旱……”凤翎皱着眉头道。

凤翎这么解释，玲珑和兰婆也都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可这种事不是个人力量能解决的，兰婆沉吟片刻对凤翎道：“凤，去找首领吧，若首领想到了便好，若他没想到……你就以你们师父……就是山主的名义让他们重视起来吧。”

大冬天的，两人多次进山，还一呆就好几天，带回来的猎物也与他们出去的时间不成比——虽然也是比旁人多了，但骗的了别人骗不了凤翎的娘，所以第一次从秘境回部落的时候，在兰婆的催促下两人便说是上山偶然帮了山主，山主看他们天资不错就教他们修习法术，这样他们在家也就不用太过遮遮掩掩，相反兰婆也会帮着他们隐瞒。

倒不是此事见不得光，只是凤翎和玲珑修行如此奇特的事如果曝光定然引起骚动，大家或好奇或怀疑，都来打听，那就没消停日子了。

“能不能再去问问山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兰婆最后询问凤翎。山主在兰婆的心里应该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不说无所不能那也是神通广大的，说不定会有办法或者知道是怎么回事。

凤翎点点头。其实就是兰婆不说，凤翎也是如此打算的，他倒不是对山主有信心，而是山主是天地规则承认的一方守将，会有感应也说不定。没想到兰婆跟他想到一处去了，所以说哪里都永远不乏有智慧的人。

凤翎去找了首领，不过首领不在家，他去大巫那了，想想也是，这种事定然是要和大巫商议的，而且山主也说了，人类中有能人，那么每年住持祭祀的大巫就是最有可能的了。

凤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大巫的住处，因着玲珑认药草的本事很好，所以以前凤翎跟大巫也打过交道，进去后不仅是首领，蒙也在。

首领忙笑呵呵将凤翎让了进来，还说他们也刚到，正要叫人去喊他呢。凤翎道了谢，没理会蒙那冒火的视线，将来意一说，首领拍着凤翎的肩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想着要不要派人去鹿蜀去问问，毕竟他们那里离栌江更近，如果到时控制不住他们愿意先避到咱们这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首领看了看凤翎，他知道凤翎的媳妇就是鹿蜀的人，想着要不要把这事交给凤翎，蒙看出父亲的意思，抢道：“阿爹，我去吧。”

鹿蜀的规模比他们赤鸾小，若当真避难来当是归属，他可不想将这势力拱手让给凤。

凤翎垂眸没说话，首领皱了皱眉来回看了看，到底没有驳回儿子的请求应下了，蒙迫不及待的当即告辞，回去准备尽快出发。

首领在心里摇了摇头，凤翎想的是如何保住族人，可儿子却只顾着争权夺利，还是在大巫的面前，高下立见啊，能怪他偏向凤翎吗？

“大巫，凤还有一事想问。”待蒙出去了，凤翎开口道。

“你说。”大巫淡淡道。

“大巫可知……除夕祭祀的缘由？”

大巫听凤翎这么问，抬了抬眼皮，“这话什么意思，你知道？”

凤翎抿了抿唇，“可是为了夕兽？”

大巫眼中厉光一闪，没有说话，等着凤翎接着说。

凤翎不卑不亢，看向首领和大巫，“看来大巫是知道的，那可知夕兽为何每年只冬天那几日下山？”

大巫这次没再沉默，“先贤只推算出夕兽下山为祸的日子，并指示了防范的办法，吾辈不才，亦未参透。”

“因为山中有山主，平日是山主镇压了夕兽。”凤翎道。

上一次从秘境离开时他特意询问了山主，得知即便在虚弱期只要躲在秘境无人能伤山主，而鼎盛时也无人是它的对手，所以它也不介意凤翎将它的存在说出去。

“山主？”大巫皱了皱眉。

“正是，山主是天地神灵承认的一方守护者，是镇压夕兽的存在，只是每年它会有一个虚弱期，此时夕兽才借机作乱。”

“凤啊，”首领插话道：“这，怎么突然之间就说起夕兽和山主了呢？”

夕兽的事首领还是知道的，只是方才不是说着附日的问题吗？

“我前段时间见到这里的山主了……”随即凤翎将对兰婆说的那一套又对首领和大巫讲了一遍，“……可今年，山主说它竟提前进入虚弱期了，虽然目前尚且能镇压住夕兽，可力量的的确确是在流失的，就是不知是虚弱期拉长还是整个提前……虽然如今附日刚出，影响可能不会那么快，但……夕兽的威胁却是即时的，如果其他地方的山主也是如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