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愚人碎片,林家鬼刹

叶瑞能感觉到顾依依的好感，但现在他的身体状态却出现异常。他拒绝了顾依依想要进入洞府坐坐的请求，望着她幽怨的眼神以及离去的落寞背影，叶瑞只能无可奈何的叹口气。

紧接着，他的脸色苍白，汗珠从额头渗出，双腿像是没有知觉似的无力，全身的神经像是着魔般不受控制。叶瑞体内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想要挣脱冲出他的身体，这是要精神再次错乱的征兆。

倏忽间，叶瑞的双眼变得通红，继而转成紫色眼眸。

冷酷、嗜血、残忍……

他此刻的眼神就好像，

好像……

血腥森林中的那名黑袍女子。

“回去。”叶瑞全身颤抖的怒吼道“：我要你现在就回去，别再试图争夺我的身体。你要永远记得，你只是我的本命物之一。如果……”

叶瑞感觉到撕心裂肺的剧痛。

“大魔惊神功。”叶瑞冷漠的说道“：镇压。”

一股漩涡般的力量直接将那名黑袍女子重新撕扯回去，但叶瑞能感觉到她的精神力量似乎还在挣扎，就直接运用大魔惊神功对她进行镇压，直到预感到她的精神力量不再暴躁外，才终于撤销了对她的镇压。

“我知道你不想做我的本命物。”叶瑞脸色苍白喘息说道“：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你在未来的时间内真正做好你本命物该做的事情，我就承诺等到我找到心中的答案以后，就还你自由。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再试图去做让我不高兴的蠢事，我是不介意直接将你镇压到死的，你……能明白我的说吗？”

黑袍女子默默点头。

……

……

就在叶瑞刚想松口气的时候，他的神识海中那片碎片忽然不安分起来。犹如狂风巨浪般的痛苦再次袭来，但这次叶瑞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应对，因为这碎片中所蕴藏的伶俐是足以移山倒海的，叶瑞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甚至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力量都没有。

就在叶瑞快被折磨的精神崩溃时，听到了他最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你好，叶瑞，我的朋友。”

先前在那座大阵士，墨羽的幻象就出现过；可如今，他再次出现，真是没完没了。

“我知道你是幻象。”叶瑞咬牙一字一字的说道“：墨羽他应该死了，已经死了，你究竟明白不明白啊，为什么要缠着我呢？滚开，我不想见到你以及你的那些破画。我真的受够了，滚吧滚吧。”

墨羽语气淡然说道“：你好，我的朋友叶瑞。当你看到我的幻影时，我可能就带着我的答案魂归地府了。但我真的很不甘心，花费一辈子所寻求的答案竟然是没有意义的。我感觉到整个世界都是虚无的，没有任何真实的事物存在，这就是我的答案。我真的很怀念我们坐在禁神院大榕树下的日子，你的那些斩妖除魔的有趣生活令我很艳羡，同时也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存在。因为你看问题的角度似乎和别人不相同，这点是我最感兴趣的。”

“每个进到禁神院的人都在疾呼冤枉时，我是感到惬意和自在的。我是主动要求进入到禁神院中的，只因为在那个神明庇佑的世界，我竟然找到心灵的归宿。所以我想，或许这最残酷黑暗的地方就代表着新的光明。我当时就是怀着这种近乎神圣的心情主动要加入到禁神院中的。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习惯将他的灵魂画出来，大都是丑陋而无知的蠢蛋。”

“直到你那天进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精神和我的感觉是相同的。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认为或者被迫认为自己是精神有问题的，只有你坚信你的精神没有问题，只是这个世界有问题罢了。当时我能感觉到你处于两种极端中，就好像你的体内同时存在着光明和黑暗，这点让我异常兴奋。我想我终于要接近我心里所想的那个问题答案了，我猜测你最终也会怀疑是自己的精神错乱的。至少是会在这两种迥然不同的两股力量中毁灭，我想不明白你究竟是如何摆脱这种问题的困扰。后来直到你说你没事了，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我就知道或许我找到的那个答案是错误的，将来你所找到的那个答案是正确的。”

“所以直到我准备带着我找到的那个答案去死时，才明白你我是属于同一类人的。你的命运和我的命运都是命中注定的，是有毁灭性质的。其实如果我想带着我的答案重返时间的话，我就一定会把这个时间砸个稀巴烂，这就是我的想法。不过我想我还是错的，不要怀疑我此刻说的话真实性，因为我临死前给你的那块碎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块碎片伴随我数十年的时间，虽然我不知道它的真是来处，但我知道它的其中所蕴含着毁天灭地的灵力。这十年来我也一直在研究这块碎片，我愿称之为”愚人碎片“。我从各个地方了解到那个伟大的远古愚人时代啊，它应该是要比现在这个时代好的多，我所怀念的就是人们所毁灭的，人们所歌颂的就是我所不耻的。或许因为这些话，你想我可能就是神明时代的叛徒，是愚人时代的余孽，可能真的是这样吧？但也有可能并不是？我一直在找寻融合两个时代的方法或者裂缝，但很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这块愚人碎片就是我送给你最好的礼物，同时也是我踏过历史厚厚的尘埃所找到的火星。我希望你能借助它找到两个世界的源点，我非常期待你的答案，可惜我看不到了。”

画面断断续续的，叶瑞的心神被画面中的话震惊不语。

只听墨羽接着说道“：我将我的所思所想都大部分记录在这块碎片中了。我想如果真的有有那么一个新世界诞生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的想法整理出来，无人观看不要紧，重要的是让它见到光明。虽然我身处黑暗，但我渴望见到光明。絮絮叨叨这么长时间了，那么还有件小小的事情要拜托也兄了。首先我送给叶兄如此大的机缘，想必顺手替我做件小事作为回报不过分吧？”

“在我短暂的一生中，我遇到了那个她。后来我们都准备在林州的一处山谷中厮守终生，但我的精神错乱又开始了。当时我急于想找到那个缠绕我问题的答案，也就在某一天清晨我走出家门，踏上了这条没有尽头的大道……后来我无数次想起那天早晨的雾以及她熟睡的脸，我感觉到空空的。再后来我就明白了，她也是我答案的一部分。所以我现在找到的答案是不完整的，所以也麻烦叶兄到林州去找一名名叫林菀的姑娘。不，她现在应该已经嫁作人妇了吧？替我问问，她当时恨我吗？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如果她的生活潦倒些，叶兄想必也会伸出援手拉扯一把。好了，言尽于此，叶兄再不相见了。”

叶瑞从这些话语中能感受到墨羽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其实他说的也并非完全是错的。有时候叶瑞也很不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转模式，他刚来九神峰的时候，就见到了人们口中的“凯恩特之神”的雕像。这雕像当然是宏大严肃而有神圣无比的，但叶瑞总感觉僵硬的线条远比它的神圣性引人注目的多。在这个人人都敬仰的恩凯特之神中，叶瑞看到的是理性、智慧的象征，但似乎缺少对美的认知。

就好像凯恩特之神的鼻子是扁平的，脸颊是不健康的消瘦以及神态是扭曲的，但所有的这些表现在如同伟大的神明时代是要遭到歌颂和赞扬的。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凯恩特之神的智慧和理性能碾压世间任何事物。就像碾压任何不认同它的理念的人那样，彻底将他们碾压成齑粉，而禁神院就是充当凯恩特之神的刽子手。

……

……

叶瑞心情激荡的走在第九峰的山道上。此刻的山间并没有庇护在山峰的阴影中，因为距离黄昏的到来还有五个小时。

离九神峰决定处死那七名神明叛徒已经过去三天时间。

所有经过那七名神明时代的叛徒都不免要唾弃一番，他们手脚都被死死的钉在石壁上，头发散乱而奄奄一息，但他们还有再过四天才能获得去死的恩赐。而在这七天时间内，他们将接受所有九神峰的人唾弃捶骂，因为他们头脑中那异想天开的想法。

现在他们不可能有任何想法了，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去死，或者他们愿意表示会重新一心一意的敬仰尊重凯恩特之神的法喻。

叶瑞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发觉他们的眼神黯淡而落寞，心里想“：他们算是完了。”

直到一年后，叶瑞重新遇到那名被钉在石壁上的人，发觉他的眼神明亮而充满希望，张口闭口就说道“：伟大的凯恩斯之神啊，请你赐下荣耀和神圣把，我将一心一意的服侍你的永生，永生绝不背叛。”

……

……

等到叶瑞抵达任务殿时，太阳西沉而光线昏暗。

任何进入到九神峰的长达半年时间的弟子，都需要外出替宗门执行一项任务才能继续下一年的修行生涯。转眼间叶瑞也来到九神峰大半年之久了，在这大半年的时间内，他除了跟着师傅学习药草知识和提高炼丹水准以及修炼大魔惊神功以外，他的空闲时间就喜欢借着医治病人为由而出入各个山峰之间。

比起他刚来的时候，现在叶瑞在整个九神峰中也是小有名气。再加上叶瑞本身性格内敛谨慎，说话恭敬有加，也赢得很多人的赞叹。这不，就连规定半年的任务也都被好意的延迟一两月之久。

“叶师弟来接任务了？”任务殿的一名青衣少年笑道。

“本来准备前些日子就前来接任务。”叶瑞说道“：可惜被第七峰的一名外出除魔的弟子病情给耽搁了，还望樊师兄到时候在执法殿那边多说几句好话，不予我这般延迟计较。”

樊师兄听到叶瑞如此恭敬的说话，内心却是很是受用的。虽然他作为任务殿的执事，但每次各峰天骄前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那里会把他这种人物放在眼里。但眼前的这位叶师兄不仅本身境界不俗，而且已经是五星炼丹水平，还是范神医的得意之徒，竟然对他还是客气有加，这怎不让樊师兄称心如意。

“执法殿那帮家伙我熟。”樊师兄拍着胸腹豪气说道“：再说叶师弟也是为了医治同门师兄弟才耽搁的，自然是有情可原的。要是执法殿那帮家伙敢说个不字，我这边就请殿内长老们出面解决，这点叶师弟尽管放宽心即可。”

叶瑞道谢后就径直走向任务殿的中央区域，那上面一块巨大的灵石在闪烁着，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任务以及地点。

“千礁岛，斩杀金鄂十只……宗门贡献点1000”

“恶龙岭，采集恶龙花二十朵……宗门贡献点1500”

“千幻岛，捕捉幻兽五只，宗门贡献点700”

……

一条条的任务在闪烁着，这代表着暂时这些任务是可以被选择的。例如，那些下面已经黯淡的任务选项都是已经被人选择好而去执行的。叶瑞现在需要去执行的任务贡献点至少是要在2000以上的才行，所以他就直接忽略那些贡献点比较低的任务。

“林州，经常出没鬼刹踪迹，彻底铲除，宗门贡献点3000”

叶瑞看到这条任务时，心中一动，想起了墨羽对他的要求，要去林州找一位林菀的姑娘。他正在思量间，就听到有人说道“：我说韩师兄，你说那不就是个简单的鬼刹任务吗？怎么宗门贡献点这么高啊？难道这里面有蹊跷不成？”

被唤做韩师兄的人老道说道“：你呢是执行任务时间短，殊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们外出选择任务时，那可是宁愿多花些时间做些简单的任务，也都是不愿碰像这种任务的。至于原因嘛，要除掉一个鬼刹当然是比较容易的，但你要知道鬼刹的生活习性，是成群结伴的在一起。这也就是说，任务上虽然说是除掉鬼刹，可是就差没明说那是要除掉一窝子鬼刹啊。“

叶瑞听到那两位师兄的对话以后，脸色有些古怪想道“：若是面对其他一窝子妖魔，那可是要认真考虑的。只不过要是单纯的一窝子鬼刹，不知道我的大魔惊神功能不能挑选出第二个本命物。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就当是喂给第一本命物把。”

想到这里，叶瑞兴高采烈的接下这项任务，走出任务殿，回到洞府，收拾东西，准备前往林州。

……

……

林州是位于星海帝国东北角的一座中型城池，里面生活着二十万左右的百姓。前些年由于开通港口的缘故，它也就以惊人的速度发展起来了。单单就城墙的高度和修缮，今年已经是第十五次了。城墙通体都是采用比较坚固的岩石堆砌而成，长达数里的高大城墙显示着这座城的富庶。

叶瑞抵达林州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

他进城以后就径直去找城中富商林员外的府邸。

要说起这城中的林员外，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存在。但就在近些日子，他的爱女就经常的陷入昏迷当中。找来的郎中都纷纷摇头不解其病症所在，还是后来一名路过的仙骨嶙峋老道人指明了问题所在。

“贵女这是被鬼刹结了阴婚了。”老道人捻着胡须振振有词的说道“：她的性命危在旦夕。但是好在老夫预感到那名鬼刹还在昏睡中，等到他真正醒来时，也就是贵府小姐的命丧之日。”

林员外听得那叫个心惊胆颤，连忙问那老道人“：可有解救之法？”

那老道人听了直摇他的大脑袋，连连叹息说道“：老道修行尚浅，实在不能解救贵府千金。可是……“

林员外注意到老道人捻动手指，就很明白的送上去一张银票恭敬说道“：但请老仙人告知解救之法。”

那老道人说道“：也不是毫无办法可想。据此四百里左右有一九神峰，那里面的仙人可谓是个个道行高深，法力纯厚，想必对付区区一鬼刹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老道我两袖清风，也不和林施主绕弯弯肠子。那九神峰里面有一座任务殿。林施主不妨花费些金银将这件事情登记在任务殿中，届时有高人看到就会过来除妖的。”

“家主，那老道人明显是江湖的招摇骗子。”林家管家不无痛惜说道“：我看那数千两银钱算是打水漂了。”

林员外摇摇头说道“：不管真假，或许值得一试。”

叶瑞很容易的就找到林府所在，就冲着看门人恭敬说道“：我乃是九神峰神药谷的叶瑞，此行特意前来除妖。”

那几名看门人眼见叶瑞年纪轻轻的就敢出门招摇撞骗，就气不打一处来。前些日子来个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的老骗子，说是什么要家主拿出数千两黄金，他去九神峰上下打点，发布什么除妖任务。后来府中所有人都形成统一意见，那丫的就是江湖一骗子。哟呵，老的骗完小的来骗，还真当林员外是冤大头呢。

正当外面吵吵闹闹的时候，林员外听到动静就走出来了……

“都在这里嚷什么？”林员外似乎心情极为沮丧，近些日子来他给老道士数千银两要他去九神峰找高人除魔的事情在林府上下传开了，甚至是在林州上流圈子的富人们也都纷纷嗤笑他受骗上当的事情。林员外从当初的笃信到现在的犹疑不决，他此刻的心情似乎糟糕透了。

“我乃九神峰修士叶瑞。”叶瑞进城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不好的感觉，城中的百姓似乎着了魔似乎都在热衷于修建新的凯恩特之神的雕像而陷入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中。这点叶瑞从进城就发觉到了，他注意到林员外脸上懊悔的神情，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员外听到九神峰三字时，他的眼皮忽然猛然抬起，眼中充满欣喜的神色。但入眼处见到叶瑞是如此年纪轻轻之辈，就心灰意懒下来，朝着府中管家挥手说道“：随便打发点银钱，轰走即可，切莫扰了小姐的安宁。”

就在林员外转身准备离开时，叶瑞忽然出示九神峰神药谷的腰牌，说道“：我不知道此前其中有甚误会，但叶某确实是接到任务殿指派的任务前来。既然林府已然不需要，那叶某收起腰牌返回宗门禀告即可。”

叶瑞冷静平淡的说完这番话后，就转身准备离去。林员外看到叶瑞的九神峰腰牌后，就几乎相信了他所说的话，于是态度更加恭谨的道歉说道“：叶仙人留步。先前是林某的怠慢，您这边请。”

叶瑞后来才知道先前的那名老道人的事情，也就没和林员外过多计较。等到他细细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以后，叶瑞就提出要看看叶家小姐的请求。

“现在基本的情况我大概都了解到了。先前的那名老道人应该是属于九神峰的外门弟子，我的确也是在任务殿中接受任务的，所以基本上能排除他招摇撞骗的可能性。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现在我需要去看看贵府小姐的情况，在哪里？”

“请随我来。”

“对了，我刚刚来到林城不久，就能感受到林城内外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情绪。我听外面路人说是因为城主要重新修建凯恩特之神的雕像，而要城中百姓以募捐的形式来支持做这件事情，这里面可有问题吗？”

“对于重修凯恩特之神雕像的事情，大家原本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只不过仙人也知道，这笔开销也是相当浩大的，所以城主以及城主夫人才想起要向全城百姓募捐的形式来筹措这笔款项，随后会举行正式的筹措大会。城中的很多人都在期待者这次筹措大会，因为他们只需要付出很小的银钱就能免费吃喝，这是他们所乐意的。而这里面肯定也会混杂着三教九流的货色，看起这次的筹措大会很可能是会出问题的，这也是城中另外一部分人的担心或者说是期待的地方。”林员外忧心忡忡的说道。

正说话间，叶瑞和林员外就来到了林小姐的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