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个问题

苍穹夜幕下的星空漆黑无比，没有星辉闪烁其间，天地间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

有年迈的老者拄着拐杖看着远处层层缠绕城墙的藤蔓，如此漆黑的环境中再加上他浑浊的老眼，什么也看不到。有只硕大的老鼠吱吱的从他的脚边窜过，他没有注意到。

“那些就是木族的藤妖？”叶瑞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藤蔓说道。

那名走出院门的老者被他的家人们急匆匆的拉了回去，砰的一声紧闭门窗。叶瑞是修行者，自然这点黑暗对他不算什么。那老者的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情感，在他沧桑衰老的脸上体现出来。

一根蜡烛被点燃，有风吹得烛光摇曳，那名店铺老板端着手中的面走出来。面是刚刚被煮好的，散发出诱人和热气，面上还被加了肉。

“你吃。”

店铺老板是年纪四十五的汉子，他自幼双亲早逝，六岁到十五岁都是在阴沟中长大的。从十五岁时起，他就走南闯北的跟着别人学做生意，期间他的摊贩被打砸过，他也被人打得满城跑，但他活下来了。后来在个寒风呼啸的傍晚，他遇到个开店铺的老板，就跟着他开始学做生意的门道。

最开始的时候，他分文未取。后来，他就自立门户了，他的小名叫耗子。

“我要吃你那碗，我不要这碗。”叶瑞看到乱涂城已经几乎没有吃的东西了，被藤妖封锁这么久的城池，早就是粮食断绝了。他看着自己碗中的面和肉，有瞧瞧店铺老板碗中的野菜，心里不是滋味。

耗子憨厚的笑笑说道“：你就吃那碗把，我这碗真的不好吃。你吃完这碗面，就抓紧时间逃命把。过不了多久，这座城池就会被藤蔓彻底包裹住，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叶瑞吃着耗子的那碗野菜，嘴中发苦，笑道“：我觉得这碗饭更好吃些，你继续讲吧。”

耗子走南闯北见识的人也多，但其中虚伪者有之、卑鄙者有之、恶毒者更有之。越是与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接触，他就越觉得可鄙。于是到后来直接就在这乱涂城中添置了店铺，准备在此渡过余生。见识过了人间太多的疾苦悲欢，他的性格也变得不易接触和冰冷，但今天他觉得眼前的这名年轻人不一样。

至于说，是哪点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他觉得眼前的叶瑞就像是初升的太阳，内心充满着无限的光明和希望。而这就是自己毕生都在追求的东西，这种东西是他内心渴望而不得的东西，被眼前的叶瑞深深感动了。也不是因为叶瑞吃野菜的这个行动，而是这种莫名的温暖和热情，水被冻的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冰，冰被太阳照射就会重新化成水，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我来到乱涂城也有三四年的时间，本来想着这块地方偏僻安宁。半生漂泊风雨，我不再想活的那么累，那么辛苦，也就凭着积蓄买下了这间店铺。在买店铺的时候，就听人劝说乱涂城不是个好地方。”

“怎么说老哥？”

“据说乱涂城下面被镇压着木族，当年的那场神魔大战后，木族就被彻底镇压下来。至于镇压到哪，谁也不知道。但很有可能就是在这座乱涂城的下面，这也就是乱涂城店铺便宜的缘故。有个这个骇人听闻的传说，其他周边的城池店铺一直处于上涨的趋势，而乱涂城内的店铺银钱每年都在下跌，我就花了很少的银钱盘下了这家店铺。”

“后来呢？”

叶瑞热情的和耗子攀谈，羽则是坐在院落中的圈椅中，闭口不语。

“后来，也就是最近城中都沸沸扬扬的闹传魔族入侵的事情。乱涂城人心惶惶的，家中有些积蓄的都想办法投靠其他亲戚，离开了城中。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这座城池，乱涂城也就变成了空城。没有走的人，要么是不想离开这座故土，要么就是没钱到其他地方谋生，就只有在这等死。”

叶瑞想了想说道“：城外的那些藤妖为什么不进城来？”

耗子苦笑道“：差不多就在三周以前，乱涂城发生过一次极剧烈的震动。随着震动结束，城中的人们便震撼的看到从地下面窜出来的那些活着的藤蔓。有好奇的人想要上前查看，结果死。城中的百姓都吓坏了，就都收拾行装陆续离开了这座城池。”

叶瑞说道“：老哥就没想过离开？”

”我不想离开。“耗子站起来焦躁不安的来回走着，有鼻烟被塞满烟丝，蜡烛点上，深深吸口，吐出一圈圈的白烟。耗子回到圈椅中时，他的神态已经恢复平静，说道”：我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但我实在想不起我还能去哪里。我这辈子过的也算精彩，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东西没有吃过？够了，真的够了，就这样结束我觉得也很不错呢。“

叶瑞难得心情舒缓说道“：敢请问老哥一个问题？”

“敢？”耗子摆摆手说道“：有问题就问，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告诉你。”

“你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也就是神族的凯恩特之神、人族、魔族以及其他的一切物种生存的意义在哪里呢？”叶瑞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口吻慎重而紧张。

耗子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想叶瑞要问他如何逃离乱涂城的通道，或者是关于这的东西。但实在没有想到叶瑞竟然会说出这样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这种问题的答案有很多，就比如什么功成名就、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光耀门楣等等虚词。

但也就是这些意义重大的答案，耗子却感觉到嘴中发涩，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