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路就在自己脚下

螟单城新城主赵五简直受不了副城主高凡的指摘管教，但他想着时机还不算成熟（时机成熟的话，他身边应该是有名金刚境界的大修士保护自己），就勉强将腮帮子的那两坨肉用力挤在一起，露出两排白玉无瑕的牙齿，对着高凡频繁点头说道“：有道理，这件事情就该这么办。”

心里却盘算着还需要忍耐几日，但他有时候感觉这种忍辱偷生的感觉还挺刺激的。以往他纵横圣浪草原简直没有受到任何冷遇，谁见了他不像是个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这种踩人脚下的感觉他早就习以为常。但这次来到螟单城却是一种他未体验过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过往历史中那些最初含泪忍辱偷生而最后成就辉煌的故事（当然，这种故事大都是从他义父家谱中听来的，大部分的故事主角也都是义父的先辈们的故事。他对其他历史故事不感兴趣，但对他义父家的那些历史典故却如数家珍似的，仿佛比他义父还熟悉他义父家族的那些故事先辈。）

“这座螟单城冷寂空荡，虽说有高阶魔毒之乱，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高凡这几日带着他巡查城中各个区的情况，他咂舌瞪眼看着空荡荡的城池，街铺上板关门，百姓房门紧闭，丝毫没有任何生气。但他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连连点头说道“：有道理，这件事情就该这么办。”

事情得怎么办，其决定权取决于那名金刚经的护卫什么时候来到？

按照圣浪草原的境界划分，金刚境界就相当于神族的人阶境界九级，是名副其实的大修士。平常赵五赴任的时候，他都会跟随着。但这次因为某些事情需要联络，就稍微耽搁了下，他于第五日抵达螟单城。

……

再说许鞍华和叶瑞这边，他们白天除了日常代替城主巡查各区情况，晚间还需要挑灯夜战的研究高阶魔毒的组成以及破解之法。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许鞍华发觉叶瑞对于丹药方面有惊人的造化，这就让整件事情的推进进度比预想中的要快上许多，他当然非常高兴。

“小叶，这次干的不错。这次能够成功的把魔毒因子给提取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推进了。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今天我们就提前收拾回家，我请你吃饭。”

许鞍华拍拍叶瑞的肩膀，脸上露出疲倦但兴奋的神情。他当然应该感到兴奋，能够成功提取魔毒因子出来，这就意味着距离破解魔毒组织的日期不远了。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尤其是能够在这特殊时期碰到这样一位谦恭有礼、技艺高超的同伴。他不由得想起过往这些年的往事，想起常常是自己孤身奋战的寂寥，他不由得感慨万千。他看着叶瑞这名后生，似乎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诚恳、踏实、天赋、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帅气逼人。

“好。”叶瑞不想因拒绝而伤了这名老人的心，这些日子叶瑞也从许鞍华身上见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平静、专注。许鞍华当然是名医术精湛的人，但深深吸引住他的是许鞍华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平静的气息。当许鞍华面对高阶魔毒的时候，他就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未解的谜题和未知的规律，他痛快热情的畅游在这方天地中。这种专注的神情使得叶瑞心有所感，所以更加吸引叶瑞想要留在他身旁细细揣摩观察。

“来，请进。”许鞍华推开院门，点亮蜡烛，邀请叶瑞进到屋中。

叶瑞走到屋中，这所屋子低矮但整洁，有两面的架子放置着满满当当的药草丹药病理书卷，而书架前有张宽大但破旧的桌子，桌子上简单放置着一些杂乱打开的书卷和笔，显然是他这些日子夜间回来查阅典籍，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结果。

“你先在这里随便翻阅看看，这些都是我半辈子收藏的宝贝。我到旁边简单炒几个菜，到时候我叫你。”许鞍华很满意把叶瑞留在这间屋子中。若是他觉得不行的人，就是城主他也都拒之门外。若是他觉得是知己能看懂的人，就是乞丐他都欢迎参观翻阅。这是一种由丹药共同联结出来的心，许鞍华没想到到了这般年岁，竟然还能碰到像叶瑞这般对丹药如此精通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不太喜欢叶瑞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杀气，但他觉得年轻人有点锐气也是应该的。

等到许鞍华说完走出去以后，叶瑞就站在那两面的书架上随手翻阅查看。他翻阅查看的时候很是小心，因为他知道这是许鞍华老人一辈子的心血和结晶。但等到他大概都粗略看遍过后，他心中对于许鞍华的敬佩之情再度上升。他发觉这有些书卷已经被翻得七零八碎，但一页一页的都有被细心的粘贴好。

“如果对于修行这件事情来说，我也能做到如此地步的话，那么我将得到的不仅仅是突破境界这么简单的事情。而过往我每次突破以后，总感觉境界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落不下来。我所选择的是通过实战捶打继而将境界稳固，这固然是最普遍的方法，但却不是最恰当的方法。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是为什么了？以杀戮之气来稳定境界，以杀戮来提升境界，以理智作为境界后盾这一系列的修行过程背后，所隐藏的是不平静和迷茫，而这种迷茫若是被误以为是正途时，修士这两个字就会彻底沦为某种权利的傀儡，而不再属于自己所有……”

叶瑞站在这两面书架前，内心犹如海浪波涛翻滚不止，他在这刻起就彻底推翻了过往的那种修行路径。而现在他感觉到自己背负的那种沉重负担和迷茫杀戮也随之而消散，尽管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去走？

但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就在自己脚下……

“吃饭了。”许鞍华的声音响在这座小小的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