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练手

“姑娘还真是会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周宸没想到对方在自己显露实力后，还是这般想法，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敢问姑娘，若我真的只是想要那长生诀，何必要用带师收徒这种把戏，凭我的实力，你觉得他们有机会幸免？”

傅君婥陷入沉默，一时之间不知该找什么话语反驳。

“并且，姑娘不要小看了他二人。”

周宸并不罢休，伸手遥指正突施妙计，两面夹攻斩杀一名叫得最为凶恶贼首的寇徐二人，语带欣赏：

“即便正如姑娘所言，他们因为根基之故，武道上难有大的成就，但就凭他们机敏伶俐，果断聪慧的头脑，所得成就也远在常人之上。”

傅君婥首次眉宇显露诧异：“你就这么看重他们？”

“非是我看重，而是事实如此。”

周宸摇摇头，语气愈发清淡，不带个人半点色泽：

“姑娘可知何为奇才？若能以常人渡之，就不配有奇才之名。只有打破传统观念的固定思维，方才能称为奇才。”

“希望如此。”

傅君婥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闭嘴不言，因为冲阵杀敌的寇徐二人已然回转。

自他们联手杀了匪首，贼众士气就一落千丈，又看到他们杀了自家头领，还未气竭力衰，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自然没了恋战的心思。

一人悄悄溜走，旁边人看到亦是效仿，动静大了其他人也一一逃窜，余下的小头目根本管不住，最后二十余人的贼众作鸟兽散尽。

只留下匪首和几名亲众的尸首，瞪大着眼睛，显然死不瞑目，但这也算是恶有恶报。

“师兄，大士。”

身上、脸庞皆多多少少染了些血渍的二人，心情不一的跑了回来。

寇仲无有半点不适，正眉飞色舞地吹嘘自己刚才的战斗。

他仿佛天生的将才，瞬间习惯了厮杀的战场，丝毫不为杀戮所左右情绪。

而徐子陵却又另一个极端，他不似寇仲般无心无肺的拼杀，但厮杀前没有半点情绪流露，反倒厮杀后心情惆怅。

不过，傅君婥在前，他并不想做出让人觉得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姿态。

只是略显沉默的表情，与得意洋洋的寇仲相比，还是略有点格格不入。

经过多日相处，周宸自然清楚两人完全不相同的性格，等寇仲自我吹嘘了一通，才开口道：

“你们的计策固然凑效了，但要知道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若今日面对的是纪律严明的军队，你二人的计策看上去更像给自己掘了一座坟墓。”

敲打一番后，自然也不吝溢美之词，“当然，你们二人的临机应变实在精彩，值得夸奖，若以后有机会走为将之道，希望你们不要依赖奇计之策。”

“我并非说与人厮杀不要用计，而是遇到军政之事，不要总想着兵行险招，固然兵者，诡道也，但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多奇谋者，多于横死沙场，以我之见，军非强于将帅之谋，而是在于能否贯彻落实八字箴言‘令行禁止、赏罚分明’。”

听到这番循循善诱之言，寇仲和徐子陵皆是双眼一亮，细细品味大有收获。

尤其是最后八字箴言，更是让两人愈想愈加回味无穷，只是他们的人生经历难以让他们短时间内体会完全。

倒是一旁的傅君婥神情动容，因为周宸的一席话，总感觉与自己的师傅常常言及的话语颇为相似。

只是，一个年仅弱冠的青年男子，怎么会有这种老而持重，阅尽百态的心境？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变化的神色，周宸尽收眼底，却并不在意，心中暗笑这点言论就让你们感到震撼，段位还真是不高。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是高谈阔论，真要实际操作，跟纸上谈兵的赵括别无二致，可能还真的远远比不上也说不定。

而若只是谈理论知识，周宸自信普天之下，能在嘴上兵法胜过自己的，不出一掌之数。

这，便是一名资深键盘侠的自信。

等三人回过神，周宸才看向自寇徐二人回转，不曾言语的傅君婥，“傅姑娘出自高人门下，剑之一道称为当世绝顶之一，毫不为过，我这两位师弟刚才有何不足之处，还请不吝赐教。”

说着隐晦地向寇仲递了一个眼色，他也才思敏捷的趁势抱拳一礼，一改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诚恳，“请大士赐教。”

徐子陵也同时递过去期盼的眼神，倒不是擅于配合，而是真心希望得到对方的点评。

傅君婥对这种浪费时间的闲事多是拂袖而去，但目光触及寇徐二人殷切的眼神，心中瞬间涌起一丝不忍，想了想才轻启樱唇，“你们的刀法进步神速，短短几天就练至驾轻就熟之境，实在令人惊讶。”

不等二人喜笑颜开，她又道：“不过，你二人的刀法还有瑕疵，须知兵器乃手足之延伸，刀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道理运用在招式亦是一样，不要拘泥于招式本身，而是要得心应手，方可大成。”

二人聪慧过人，听后若有所思，显然对这一番话略有所悟。

“走吧，该上路了。”

等两人略作休息，恢复体能，周宸才一马当先得驱马而行。

经历此事，傅君婥不再如先前板着一张脸，寡言不语，偶然出声看上去自然不少。

晌午时分，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

一颗盘根错节，数根树干组成的树冠下，四人正在歇脚。

盘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周宸闭目养神，周遭十丈内的所有细微响音，哪怕是虫行蚁走的声音也瞒不过他。

并且，凭借这些碰撞、回荡的响音，他的灵觉极其灵敏，不用眼睛亲眼就看，也能在脑海大致构建出相同的场景。

寇仲和徐子陵正在五丈外的树杆下盘坐，体内的气息似有似无，这是……生了气感？！？

另一侧的树梢上，一道隐晦的气息若隐若现，即便是处于这种聚运功力的情况下，都有些难以把握。

‘难怪这女人能到处惹事生非，却依然活蹦乱跳。’

周宸想起原著中，若不是为了双龙选择与宇文化及死斗，傅君婥凭借这手敛气之术，加上自身卓越的轻功，除非是绝顶高手全力以赴的追踪，否则难有人对她产生致命的威胁。

“师兄，师兄。”

一阵惊起鸟雀的咋呼声响彻林间，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手舞足蹈的蹿了过来。

周宸自然清楚二人为何这般激动，不动声色地起身，问道：“你们怎么了？”

寇仲性子最为急躁，抢先道：“师兄，我们感悟到气感了。”

“哦？”

周宸目光移向徐子陵身上，后者也激动无比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原本我以为你们还得十天八天才能感悟气感，没想到比我预想的快了这么多。”周宸脸庞少有的露出赞赏之色。

“还是师兄教导有方。”得到夸奖，二人自然更加欢欣鼓舞，眉飞色舞地好不得意。

这时，一道清冷轻灵的女声插足：“只是感悟气感罢了，又不是武功大成，看把你们给乐的。”

不知何时，原在树梢处歇息的傅君婥来到两丈外，抱剑而立，窈窕玉立的身姿夺人心魄。

‘臭婆娘，又拆我的台’

寇仲刚要反唇相讥，周宸却先一步开口，“姑娘此言差矣，古人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领悟气感虽只是武道启蒙第一步，但对他们二人而言，已经是巨大的成就，以己度人，姑娘当年初悟气感时，想必心情也不会比我这两位师弟平稳到哪里去。”

“无聊至极。”傅君婥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冷冷吐出四个字，转身而去。

周宸没去管她，看向寇徐二人，脸色重变严肃，“傅姑娘此言虽不中听，却也是警醒之语，你们二人还需勤奋修炼，才能追回丢失的近十年时光。”

“是，师兄。”两人神色一正，恭恭敬敬的抱拳一礼。

周宸坦然受了二人一礼，话锋一转，“既然你们早先练武气感，那么我就传你们一门师兄的独家秘技，希望你们有所领悟。”

“多谢师兄。”听到有新武学可以学习，并且还是独门秘技，二人大喜过望。

“这门秘技因人而异，所以你们二人所学也不相同。”

周宸也不废话，点名道：“寇仲，你先开始吧。”

“好!”寇仲丝毫不惧，兴高采烈地跨前一步。

“我给你演示几遍，你需自己记住，以后自行运转便可。”

周宸伸手探指，搭在寇仲的手腕脉搏处，丹田真气一转，往寇仲的体内灌入，沿着他周身特定的穴位开始运行。

起始第一步就从正对头顶的天灵穴，更为复杂是行气路线，共有七种之多，或多或少，穿插不同的穴道关窍，常人看一眼都得眼花缭乱，何况是修行。

“师兄，我都记住了。”

只是演示了三遍，寇仲就对路线了解的大差不差，悟性资质果然惊人。

见寇仲修习这般迅速，徐子陵也不甘示弱，让周宸帮忙导气，也差不多三遍左右记住了所有运行路线。

与寇仲起始天灵穴，归于天灵穴不同，他起始于右足涌泉穴，最后归结却是左足涌泉穴。

二人修行完毕，寇仲十分好奇地询问：“师兄，这门秘技可有名讳？”

周宸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后说道：“此诀名赤明九天图，明者，日月也，统分阴阳两极，你练的是阴图，小陵练的是阳图。”

‘赤明九天图？好名字，好名字。’

听到名字两人喜出望外，因为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一门绝世秘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