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平静结束

文烛珏依次品尝了附近能入口的东西。

青草滋味冰凉温润，口感轻薄，仿佛吃了一嘴空气；石头扎实，干巴巴，噎得有些喘不动气；野果则各有各的特点，酸甜麻辣，但这不是它们本身的口味，而是蕴含的灵气所带来的感觉。

当然，他还没丧心病狂把魔爪伸向蓝角，虽然这只小云羚羊的味道闻起来香甜，吃起来应该也鲜美。

通过一系列研究，文烛珏确定，自己品尝的其实是物体中的灵气，只不过这些普通食材中，灵气微薄，比起血肉对他的吸引，简直寡淡如白开水。

可吃肉喝血他有心理负担，吃其他东西就不存在啊。

况且，食有百味，作为一个种花家穿越者，他对美食的追求是虔诚的，对味道的评判也十分宽容，相信，比起其他凶兽，他的食谱一定能达到最广，极大缓解之前的厌食。

捻着一根野草，文烛珏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罢了，既然神农还未出生，就让我先尝百草，带起洪荒的素食主义风潮吧。

……

一颗百年苏木下，红衣青年正骑在羊背上口中念念有词。

“百苏木，皮坚韧，味淡微苦，其芯脆爽甘甜，可佐……”

顺手把没吃完的半截木芯塞到蓝角嘴巴，蓝角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含住，嚼了一会儿，呸呸吐出一地木渣。

文烛珏连忙在后面补记上渣多质粗。

没办法，他吃什么都是入口即化，只能尝个味道，具体口感还要靠蓝角反应分辨，因此一路走来，蓝角吃了不知道多少羚羊不该吃的东西，承受了坐骑不应该承受的重担。

这颗树的树芯是文烛珏喜欢的味道，记下评语后，他娶了一节木芯，又采了不少嫩芽，准备日后在自己的道场种下。

从他熟练的操作来看，同样的事情已经做了千百次，以至于几个呼吸，大树就被分解得干干净净，有用部分全进了腰包。

想想世事变迁，洪荒日后灵气匮乏，再没有这么丰富的物种，文烛珏就觉得他有必要多存些东西，哪怕一块石头，留到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重要的炼器材料呢。

驱使着蓝角继续往前走，只要未见过的东西，文烛珏都以大无畏的心态上去尝一尝，他恍惚觉得自己不是蚊子，而是饕餮。

不，应该是洪荒美食家，只是没有和他一样的牙口，最好别信他的评语。

尝得多了，文烛珏还训练出一份特别的能力，能把物品的精华萃取出来，获得一份份味道不同的液体。

想喝的时候，直接摸出来插上吸管，不至于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啃，饱受摧残蓝角看他的目光已经犹如看神经病。

其实他也不想，但他需要足够的灵气来淬炼身体，这是先天魔神的修炼方式，文烛珏也试过依靠空气中的灵气，但不知为何，效果就是没有吃进去的好。

也许是水土不服吧，他猜测，毕竟魔神原本都生活在混沌之中，洪荒的灵气对他们来说太温吞了，吃进去的反而没此问题。

按鸿钧提及的三种证道方式来看，三千混沌魔神普遍走的以力证道之路，不假外物，战斗力也是顶级。

尤其是盘古，其中巅峰的代表，那是纯粹的力量达到的极致美丽……文烛珏脑海中自然回放盘古纵横混沌的画面，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他也要成圣！

然而，豪情壮志不过一秒，现实的凉水就泼得他冷静。

目前他的修为离圣人隔着至少一百个马里亚纳海沟，不，跨过这些海沟都比证道容易，他有翅膀了，他会飞。

文烛珏默算，他的境界现在大约初入金仙，属于洪荒中层战力，不过凶兽情况特殊，在某些方面能超越境界限制。

比如没有先天防御灵宝的大罗，如果被他偷袭，很可能丢不少精血，导致战力下降，继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丢掉性命。

然而，文烛珏数了一下他知道的大罗，个个都腰缠灵宝，就算防御不足也能把他一剑捅死，谁让他穷到只有一身脆皮呢。

这个事实简直令人伤心。

文烛珏摸着自己的吸管——他唯一的法宝，取材他脱落的口器。

他低头，看着吸管陷入沉默，要是真拿它打架戳别人，自己还用得下去吗？

认清状况的他决定继续苟。

虽然有盘古大礼包，但洪荒太可怕了，很长一段时间，圣人满地跑，准圣更不用提，他一个小小金仙，有什么勇气去妄想至高的圣位。

不过在心底最深处，一道细微的声音反驳，不成圣终为蝼蚁，你当真甘愿一辈子当蝼蚁吗？既然已经穿越，这一辈子就是偷来的，畏首畏尾、默默无闻岂不可惜。

……

时间在文烛珏对物种的收集中飞逝。

九百年，不过刚够他把东胜神州和南瞻部洲走遍。

不对，现在洪荒还没分裂，应该是东南方位，这是洪荒灵气最充裕的区域，西方教两位就为此嫉妒得红了眼。

亲自走过，想想日后圣人大战打得洪荒四分五裂，诛仙大阵甚至差点重演地风水火，文烛珏不觉深深叹息。

怨不得天道要限制圣人，这是砸它盘子啊，圣人能在混沌生存，可重聚的洪荒，天道还是原来的天道吗？

况且，圣人对洪荒气运灵气的吸取太可怕了，盘古身陨能造出这么大一个世界，三清等人就算不如，也相当于一个小世界，留给其他人的还能有多少。

为日后的洪荒默哀一秒，文烛珏按照之前的计划，暂选一处落脚，先把道场定下来。

本来他是想找海外三仙岛，可飞遍东海都没见到影子，加上海边的湿气与咸咸的海风，一想到长期居住，顿时觉得还是要接地气。

洪荒大佬的道场通常不是依山就是靠海，文烛珏考虑后，却决定住个平地，他上辈子平原长大，虽然喜欢山水风景，但住的地方还是平整一点儿好。

蓝角对此举双蹄赞同：“能长出鲜嫩青草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此时他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曾被当做储备粮的历史，走遍洪荒，他已经不是过去坐井观天的蓝角，他才不信文烛珏会吃他呢。

文烛珏确实不会吃，不过会逗。

他做出一副坏笑的样子：“没错，我马上就把附近播上紫心草，肯定能生长得极为茂盛。”

蓝角一懵，羊脸呆滞，紫心草是他们旅途中发现的一种他最无法接受的草料，关键这种草气味极大，闻着都要退避三舍，更别说吃了！

当时文烛珏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怎么能凭味道否决一个物种，榴莲那么臭，喜欢的人还不是很多，而且营养丰富，贵得我都吃不起呢。”

说完，也不待蓝角反应，直接塞了一把到他嘴里。

蓝角瞪眼：你说得这么高大上，结果自己不尝就塞给我试，人干事？

文烛珏摊手：我吃不了榴莲，估计也吃不来这个，你是羊，还是你来吧。

事后，蓝角在地上摊了三日才缓过来，嘴里更是足足一个月，吃什么都带着紫心草那恶心的味道，不得不绝食。

要不是他是妖族，早就死在主人任性的投喂下了吧，蓝角眼含热泪，写满控诉。

文烛珏清了清嗓子，又不是真决定种，吓唬吓唬而已，他自己也受不了那个味道啊！

况且除了给他试食材，其他地方他可从来没亏待过蓝角，便是灵根灵果，也分给他吃，虽然不是十大灵根那种极品，可也是以蓝角实力弄不到的好东西。

看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哪怕上辈子再兢兢业业的铲屎官，也养不出如此好的成色了。

要是做出围脖一定很暖和……文烛珏发散思维想到。

蓝角顿时一阵恶寒，不过他已经习惯，淡定加餐，他要吃，吃饱后把这个可恶的主人压死。

最后，普通草坪还是选了蓝角最喜欢的草种，另建种植园若干，文烛珏收集的物种太广泛，除去一部分生长环境坎坷的，哪怕是普通品种，也能分出好几个大类来。

要是会炼丹就好了，他忍不住想，变成丹药后效果应该好一些，不然每时每刻都在吃，不撑肚子嘴巴也累。

还是三清运气好，不但有盘古遗泽，技能还十分互补，要是不闹翻，洪荒哪个能与之匹敌。

就在他的感慨中，紫霄宫最后一次讲课结束。

这次课程不同以往，不但指明证道之法，而且有七条鸿蒙紫气分配，每一个下课的学生心中都若有所思。

老子察觉到暗地扫来的目光，脸色一沉，和元始拉起还想凑到后土身边的通天，扑向混沌，很快隐没其中。

伏羲也一脸凝重，和妹妹女娲一起快速离开，至于接引、准提更是走得无声无息。

只有红云，拉着面带愁容的镇元子，笑得热情开朗，和剩下的人打了声招呼，朝洪荒飞去。

霎时间，鲲鹏的面色阴沉得好似要滴水，他走向冥河，递了个眼神，传音询问。

冥河面露犹豫，纠结一番，最终却摇了摇头，急匆匆扑向下界，仿佛又有事情挂记在心。

不远处，帝俊目光一闪，带着太一靠近。

自此，洪荒的平静终于结束，波澜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