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共工、强良、祝融十二名祖巫在文烛珏身前排成一列,熟悉的面容,麻木的神情,与庙里的泥塑木雕无有不同。
文烛珏长叹一声,手中飞出十二道道纹,落于对面的傀儡身上,瞬间,傀儡呆滞的眼神灵动起来。
帝江扑腾着翅膀,一开始还十分滞涩,慢慢的,越来越灵活,数分钟后,和真人也无甚区别。
祝融与共工对视一眼,开口就骂,红色的红苗在祝融头顶燃起。
玄冥看着后土,微微一笑,挽起对方的胳膊
文烛珏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突然生出一种无喜无悲之感,也许,在天道眼中看他们也是这般,本就是手中木偶。
他手指一动,把傀儡收起,殿中顿时显得寂寞冷清许多。
“这便是用香火成神之法凝聚十二巫神”通天走过来,打破那一刻的寂静,他不喜欢虫虫刚才的表情,仿佛合身天道的鸿钧那般。
文烛珏眉心舒展,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光是香火成神,还有我从他们精血中提炼的祖巫印记,加上这些年,每名玩家附着在他们棋子上的残念。”
转过身,文烛珏从居高临下的漠然中抽离出来,为通天解释“我也想不到效果这样好,只是,这十二名巫神,与其说是十二祖巫的复制品,不如说是别人记忆中的他们。”
香火成神之法文烛珏并不了解,但一法通,万法明,到了他这般境界,一般的道法,不说精通,了解却不难。
然而,最后的成品效果这么好,也超出他所预计。
前几日,文烛珏困于伯邑考无人相帮,他与通天又不可能一下子收一堆弟子打发到西岐,见到殿中偶做的动物傀儡,脑海中突然想起制造十二名巫神傀儡。
至于为何选择他们,一是因为文烛珏曾获得过祖巫精血,能从中提炼祖巫残印,对最后成品的品质有加成作用。
二则是巫族本就为祭祀而存,虽然已经退出舞台,但幸存的巫族必然不会忘记祖巫,祭拜不绝。
文烛珏因制作游戏的经验,傀儡方面技艺大涨,他以十二祖巫为原型,祖巫印记为核心,精心炼制了这十二名巫神,准备派给伯邑考当打手。
制作过程中,他突发奇想,融入了洪荒自走棋里面祖巫棋子上附着的残念,也导致最后的成果超乎预料。
本来,这些残念不过是玩家意识的微弱残留,就算全部汇聚起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因文烛珏游戏背景结合了现实洪荒,总有玩家把对真人的印象投射到棋子上,尤其这些玩家又都有修为,于是,一种另类“造神”默默发生了。
人族尚且能通过数量与时间,供奉出真正的神灵,修道者的意念只会更强大,尽管不是有意为之,却也在棋子中聚一团萤火般的神魂。
如果没有文烛珏的动作,这缕神魂很难成气候,毕竟非正式拜祭,只能算残念。
然而,文烛珏以造神之法,加祖巫印记,神魂便成了点睛之笔,甚至从傀儡向真正的神灵转换。
可惜,这并不代表帝江等人的复活,而仅仅是继承姓名与部分记忆的新神罢了。
文烛珏不禁摇头,连身份都被取代,如果十二祖巫还活着,应该会勃然大怒吧。
他把巫神加入伯邑考的商城兑换列表,便放下了这件事,既然做了,无需多想,身陨之后,一切烟消云散,哪管他人做什么。
西岐。
伯邑考得了十二巫神,心中大喜,只觉得小霸王学习机简直是想他所想、急他所急,就算吞了大量点数,可只要往死里肝,根本不会有缺点数的时候。
十二巫神比起真正的十二祖巫自然大大不如,可如今又不是巫妖量劫时,便是两三成力量也够了。
何况,成阵之后,虽不能召唤盘古真身,却可十二合一,仿佛变形金刚,勉强也能当一名大罗金仙使。
要知道,文烛珏标准里的大罗不是如今空有修为法宝的大罗,那是真正的大罗道行,与这些千年速成的小辈相比,一打十都不怵。
因为西岐公然造反,闻太师已经派了青龙关张桂芳讨伐,之前无人可阻,大军兵临城下,伯邑考得此援兵,毫不犹豫放出去迎敌,也惹得无数知道内情的人大惊。
十二祖巫当年何等威名,定光作为妖庭余孽,再清楚不过,可他明明确定祖巫都已身陨,为何还能冒出来
他急忙通知准提接引,要是真正的十二祖巫,他可抗不动。
准提得讯,也不敢相信。
傀儡的真相瞒不过他,但文烛珏其中的手法却让他颇为意动,香火对佛门来说比道门重要得多,但如今,这方面还在摸索阶段,文烛珏有后世理念,技巧说不上成熟,却绝对是领先的。
想了想,他指挥座下一头长牙象投奔西岐,傀儡不像通天手笔,要探知内情,还是找伯邑考比较靠谱。
伯邑考这么多年动作,也不是没人发现,只是对于圣人来说,凡间器具,再怎么精巧也是小道,唯大道永恒,自然不怎么在乎。
然十二祖巫显身终究不同,就算不是复活,也难免让人想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在谋夺。
是巫族还想返回大地,或者后土欲更进一步
伯邑考不知道有人怀疑他与巫族勾结,毕竟在他想法中,就算知道十二祖巫已亡,可商城本来就什么都能兑换,兑换的又不是死去的那些个,和巫族怎么会有关。
他这般坦坦荡荡,长牙象一入西岐成社畜,文烛珏怎么会认不出西方教的细作,直接在任务中透露给伯邑考,让他往死里用。
伯邑考击退张桂芳大军,一路进军朝歌,很快到了汜水关前,开始正式反攻。
这边打得热火朝天,燃灯回了昆仑,却把通天态度添油加醋,惹得元始又是一通怒火。
其实这些年元始与通天两地分居,本不应该产生新的矛盾,但之前那数万年,元始管惯了弟弟,就算通天时常不服,可日夜相对,总是有感情的。
等通天搬走,一副毫不留恋的样子,又有封神榜之事,不禁令元始觉得通天得志猖狂,瞧不起自己。
之前就不满通天实力压自己一头,又生出这般想法,元始独居多年,越想越偏,自然性子变得更加古怪刻薄。
孤寡老人多半都是如此,如果文烛珏知道,定然建议他看看心理医生,前提是洪荒有。
总之,因为燃灯两面煽风点火,元始免不了生出要让通天吃个教训的想法,他倒是没想和西方两人组一起坑弟,但就算不帮朝歌,在半途阻上一阻,自觉通天也说不出什么。
正好,他门下弟子收的徒孙大都出生殷商,身为人子,自然要帮助父亲,那他的弟子去帮徒弟不是也正常吗
至于说朝歌内的定光,其实元始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就算最后是殷商延续正统,他阐教收拾一只兔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元始入局令棋盘越发扑朔迷离,却也令最早的参与者大怒。
女娲这日跑到金鳌岛,狠狠发泄了一通怒火,桌子都拍碎了数十张。
她柳眉倒竖,高声道“纣王昏庸无道,他们一个个居然还去相助,是故意打我脸不成”
别说她多想,毕竟对于圣人来说,人族不过蝼蚁,哪怕是有紫气加身的共主,也顶多是需要稍微多按两下的蝼蚁罢了。
正因为如此,女娲对纣王的冒犯才没大发雷霆只坏一点朝代气运,派几只妖族就撒手不管,已经算随手为之。
若不是事情发生时毫无遮掩,关乎圣人颜面,想必这些女娲都懒得做。
圣人的对手只有圣人,女娲不在乎纣王,但同样地位的接引、准提、元始动作,却不能令她深想,甚至发散延伸。
关键是,接引、准提她还能理解,可元始这次入局,却真令他琢磨不透。
无论是以元始与通天的关系,还是他对西方两人的鄙夷,怎么看,阐教都不应该帮殷商啊
带着满脑子的不解,女娲选择亲自来问通天,自从上次点明通天与文烛珏的关系后,两人关系亲近许多,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通天对女娲表现出来的愤怒毫无反应,或者说,他对自己与兄长同室操戈已经做足准备,就算不是没有机会扭转,但两人注定道路相左,又何必强求呢。
所以,女娲试图激他,却仿佛激了一潭死水。
“道友可是另有目的”女娲对他反应琢磨不透,忍不住细细探问。
“没有。”通天干脆利落,无视对方僵硬的唇角。
文烛珏在旁看到,一笑,插嘴道“娘娘无需多想,这次确实非我们故意,西方那两位,还不值得通天与元始专门演戏给他们看。”
也就是说元始确实帮殷商去了,女娲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真的,通天不是应比自己更怒
要不是他表现得过于淡定,自己也不会猜到这是三清做戏坑西方两位上面去。
既然面前的人比自己更有发火的理由,女娲也不再好意思一分火气演出十分,只是她更加不解,为何会形成如今局面。
文烛珏简单说了几句燃灯当日的表现,隐约透露背后有人搞鬼,女娲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顿时明了。
她事后回想,也明白纣王提诗一事恐背后有人算计,只是时过境迁,难以找到证据,可元始与通天也遭了阴谋的话,背后之人不言而喻。
“那就让他们得意”女娲红唇紧抿,她不主动惹事,但要是有人惹到身上来,也不会一直避退。
文烛珏一哂“娘娘对西岐这般没有信心”
“本来我是有。”女娲无奈道,“但前些日子人间气运大变,如今再看,殷商恐有回天之机。”
如果只是殷商倒也不算什么,但有西方那两位扶持,又有元始加进去,西岐势单力薄,要改朝换代,谈何容易。
女娲没说的是,连她派去祸乱朝纲的狐妖都倒戈向西方教,这才是她真正动怒的原因。
同为圣位,女娲是唯一没有立教的圣人,这虽然让她逍遥自在,但做事的时候也势单力薄,无人声援。
因此,这次她刻意找到通天这里,希望趁此机会联络感情,结成同盟,共同抵抗其他几位。
如果元始真与通天闹掰,她正好趁虚而入,如果不是,也提前窥出,方便她后续筹谋。
世人只知圣人因果不沾、万劫不灭,可存在于世,怎么能完全不食烟火,孑然一身呢。
看着对面相伴的两人,女娲不禁生出一丝羡慕,隐静清幽的金鳌岛都因此变得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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