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南山倒影从云落

袁绍下了司隶校尉派令，让东汉书院放假停课一天，只有孙尚香一人要上课。但是阿香说，没有哪个学生听到只有自己要上学会开心，袁绍只好又让同学们进来。

曹操来到校长办公室，告诉王允，同学们已经恢复上课了。他要叮嘱王允下次不要随便把学校包出去，王允转移了话题：“曹操啊，今天有个新同学拿着盟主少帝的特批入学令，转进了刘备他们班，你多关照一下啊。”

曹操答应：“是，校长。”特批入学令？不知这新同学又是怎样的来头。

当灸舞站在东汉书院教室的讲台旁，再一次使用了“沈舞”这个化名时，他感觉还挺有趣的。这也算是重温初三那年的校园生活，不一样的是，他再也不复当初的轻松心态了。

讲台下，墨月和修双双惊掉了下巴，同时打开了传音入密：

「盟主，你怎么来了？」

「盟主，是您吗？」

灸舞面色不改，单独回复了墨月：「之后跟你慢慢讲。」

修这里得不到任何回音，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他昨晚才祈祷盟主能见他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他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啊！

他又去找墨月：「月，这是盟主吧？他没有回应我。」

「是啦，他现在肯定不想理你，我帮不了你。」

第一节课很快就开始了，修始终坐立不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还因为走神被老师批了一通。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下课铃打响，修紧张了一节课，手心微微出汗。他正不知道要怎么跟灸舞搭话，墨月已经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把灸舞拉了出去。

拐角处，墨月迫切地开口：“盟主，你为什么也来上学了？铁时空那边怎么办？季正会不会乘虚而入？时空秩序不会有影响吗？”

灸舞笑道：“你真的很喜欢问一连串问题诶。一个个来，铁时空我都安排好了，如果我不入局就没法赢，我要引季正在所有人面前露出最后的狐狸尾巴。更重要的是，我得确认，银时空这里是否有人在和季正里应外合。”

“什么，银时空有人帮他？！”

“没错，季正对修的事知道得太快太清楚，这不正常。而且结合九五科学院最近的发现和十七年前的事，我感觉，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最大的突破口，就在银时空。至于时空秩序，就像我跟你说过的，为了解决更大的阴谋，已经不必拘泥。”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墨月踌躇半晌，“你会怎么处罚修哥哥？”

灸舞道：“这个嘛，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跟他算账。看他之后的表现吧。”

两人回到教室，小乔惊奇地说：“阿昭，原来你和沈舞也认识哦？”

墨月用了之前的借口：“对啊，也是和刘备那次同时认识的。”

“为什么我又不知道？”杨修皱眉。

墨月回答得也很快：“我在外面做什么，你本来就不是全部知道啊！”

“所以刘备，你和沈舞也是朋友咯？”

面对阿香此问，修只能点头。灸舞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对众人笑得灿烂，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是好、兄、弟！”

他继续意有所指道：“在我们家乡，有时候我比较辛苦，刘备一直都非常地体谅我、照顾我。对不对啊，刘备？”

修的冷汗涔涔而下：“对、对……”

张飞在一旁看着，默默不语。这个人，不就是最开始出主意让大哥留下来的那个吗？他怎么说他是来自大哥的家乡？

关羽记起来了：“是你，你就是那天劝我的人！”他跟大家介绍，那天入魔的时候，被吕布一激，他差点想要自我了结。是这位男生偶然路过，打消了他的念头。

众人肃然起敬：“沈舞，多谢你！”

灸舞学着他们的样子，抱拳道：“不必言谢。”

午饭时间，学生们蜂拥而出，一股脑地涌下楼，走廊上吵吵嚷嚷。五虎说着要带新同学去见识一下东汉书院的福利社，把灸舞簇拥在中间，人高马大地开出了一条好走的道路。

“飞，听说福利社的a套便当改版得超级好吃，你今天要大吃多少斤啊？”

“至少十八斤啦，那超你呢，你不是带了你妈妈做的三明治？”

“当然是一边吃三明治，一边吃便当啊。”

他们时不时问灸舞几句，以前的学校生活是怎样的，或是平时都爱吃什么之类的。灸舞挑了一些麻瓜学校的事来描述，又掰着手指跟他们数，从甜的说到辣的，从荤素搭配说到零食水果。这样听下来，他好像是什么都爱吃，没有特别偏向的口味。

修在一旁听着，心下稍稍惊奇。之前在铁时空，他们总是在讲涉及时空安危的大事，最多时不时穿插几句冷笑话，很少全然放松、漫无目的地闲聊。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注意到，盟主其实是个很会聊天的人。他知道对方会对自己话里的哪个点感兴趣，每每抛出来让对方接的时机都不偏不倚。整个谈话中，对方完全被他引导着节奏，还浑然不觉，反而越来越眉飞色舞，恨不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马超和黄忠讲到兴起处，一边一个搭上了灸舞的肩膀，十分“哥俩好”地跟他开起了玩笑。修条件反射地皱眉，就要上前去把他们的手拂下来。灸舞脸上还带着笑意，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他只好作罢。

墨月抿着嘴笑，在他们身边走着。像普通学生一样，在去福利社抢饭的路上打闹，明明自己也待了一段时间了，但从来都觉得很寻常。直到今天他来，她才发觉，这样的场景勾起的回忆，原来是值得纪念的。不是场景本身，而是那个一起回到校园生活的人，赋予了回忆独特的意义。

周遭喧闹，灸舞穿着别无二致的校服，毫无顾忌地“哈哈哈哈”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形象可言。放眼望去，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曾怎样地站在最高处，悠悠片语便翻覆一个时代的风云。可是她知道。这样的认知竟然让她产生了一点隐秘的欢喜和骄傲。

……不过，修好像也知道？管他呢，这种时候还考虑他，未免太煞风景了。

走到福利社，意料之中的人头攒动，张飞抱怨着下次还是快点跑过来。他们按照往常的分工，四散开来排队和占座位。墨月去了人较少的饮品处，将一堆纸杯往托盘上放，端起来转身。灸舞在她身后，伸手要接过去：“我帮你拿？”

她把托盘往灸舞面前一举：“我拿得了，很轻。你要喝哪个？”

刚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何，她突然联想到了一句英文：coffee，teaorme？

灸舞帮自己和她拿起两杯果汁，奇怪地看着对方的脸庞迅速染上一层薄红：“怎么了？”他好像只是拿了个果汁而已，没做什么别的吧？

墨月一甩马尾，快步朝已经坐下招手的小乔和貂蝉走过去：“没怎么，这里人太多，有点热。”

吃饭时，阿香夹了一筷子鱼肉到修碗里：“备备，这个做得好棒，你吃这个。”众人边拍手，边撺掇阿香喂他，甚至已经掏出了墨镜，随时准备戴上防闪光。墨月则是饶有兴味地作壁上观，看你这回怎么办？

可惜，他们这次注定要失望了。再借修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灸舞面前跟阿香喂来喂去地秀恩爱。于是，他很矜持地对阿香道了谢，又很矜持地吃下了那块鱼肉。而且，他刚才清楚地看到，盟主从阿香给他夹菜开始，嘴角上扬的弧度就提了几分！落在此刻心虚的他眼中，是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他不确定盟主对他还剩几分耐心，要是再不谨小慎微一点，他怕自己别说争取什么了，就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在这种时候，哪怕是阿香的爱心加餐都没能让他放松紧绷的神经。

他们正吃得热火朝天，福利社门口传来一阵惊呼。是那个无论何时都要带两个亲信跟在身后大摆阵仗的浮夸男人，墨月嗤笑。

浮夸男人，哦不，袁绍径直朝着他们这桌而来，很绅士地对坐在桌边的阿香弯下腰：“很抱歉，阿香，因为我刚刚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所以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的进餐。”

“知道打扰你还来？”张飞不客气地赶人，“这里不欢迎你。”

袁绍双眼仍是注视着阿香：“翱翔在天上的雄鹰，不会和地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般见识。阿香，我只是想来邀请你，吃完饭后，带我逛逛校园好吗？”

“她不同意！”五虎叫嚷起来，张飞在背后推搡修，小声道，“大哥，快说点什么啊。”

众目睽睽之下，让阿香为难，到底是选择当众下了司隶校尉的面子，还是让男友心里添堵？墨月抱起双臂，冷哼一声。

修看着袁绍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没有像他们一样发作起来，而是问阿香，愿不愿意答应。阿香似是怕修会不高兴，但她考虑一会，还是说，既然袁绍是远道而来，又和自己是旧识，那带着他逛逛校园也是应有的礼数。

修便不再发表任何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

马超用力地戳着自己盘子中的米饭，手下一滑，差点让饭粒飞到身旁黄忠的脸上，被瞪了一眼，他只好乖乖放下筷子。但他还是觉得很生气：“大嫂，为什么要答应那个袁绍啊，你看他刚才离开时候的眼神，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对啊，在大哥面前邀请大嫂陪他去逛校园，谁不知道他的居心，这种挑衅能忍吗？”

“好了，你们也别说得那么严重。”修看阿香也吃完了，便抽了两张纸巾，递到她面前，“逛个校园而已，刚刚阿香也说了，这是礼貌。”

一直不出声，看着他们闹的灸舞，此刻眼中写满了玩味：“这你们就不懂了，刘备这才叫有气度，有风范，懂得尊重女生的心情。”

五虎恍然大悟，点着头说大哥不愧是大哥，而修拿起筷子的手一抖，一片青菜掉回了碗里。

……完了，铁克禁卫军统领呼延觉罗·修连筷子都拿不稳，他都觉得自己丢人。但是盟主说话，也真的太吓人了吧！

虽然墨月觉得，他只不过是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而已。灸舞以前，不就是这么爱开玩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