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铁时空的医院里，刘备终于彻底康复。

想到上次刘备回去还坑害了修一把，灸舞决定，这次他要亲自送刘备回银时空，盯着他不许乱来。

银时空，戒和冥奉灸舞之命，来带修回去：“修，之前张飞知道你真实身份，是逼不得已；后来诸葛亮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时势所趋；但是，你居然亲口告诉孙尚香你的真实身份，你……”

“那是我心甘情愿，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戒、冥，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找我。你们是来带我回铁时空的吗？”他故意在射箭比赛中输给了孙权，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以真的跟阿香结婚。但是，阿香却给了他三魂七魄戒，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等他坦白。他怎么还能忍心继续瞒着她？

两人点点头。修又道：“好，那你们可以给我一天的时间吗？让我好好地跟兄弟们还有阿香告别。”

戒、冥无语。上次让他去告别，发生了什么，他忘了吗？这一次，不可能再让他回去告别了。

修也不再坚持：“那至少给我十秒钟可以吧？”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他的眼底泛起晶莹。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修转身，向着空地大喊：“阿香！再见了！阿香！再见了……”聪明如你，一定会发现那个人的不对劲。我只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地活下去，无论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我。

戒、冥看着他们坚毅的团长擦去眼角的泪，对他们说着走吧，问他：“修，你是不是真的很不想离开？”

修当然不想离开阿香和兄弟们。但……

“我是很舍不得这里。但我也知道，我还有属于呼延觉罗·修的使命和人生。”

戒和冥对视一眼，这么多年的生死兄弟，怎么会看不出来修心中的痛苦？哪怕只有一次，让修再多过几天这样的日子，不管被怎样惩罚都值得了。

第一次，东城卫的拳头挥向了自己的兄弟。

“你们在干吗？！”修大惊，冲上去拉开两人。

戒擦去嘴角的血迹：“东城卫戒、冥两人，未能完成任务，将东城卫团长呼延觉罗·修带回铁时空。反而在激战之后，双方互有损伤。之后呼延觉罗·修逃逸，不知所踪。”

“修，不是只有你会挺兄弟，我们也是你兄弟。我们希望你快乐，不要再弹琴不谈情了。就算粉身碎骨，我们也会陪你一起跳下去的。你走吧！”

修崩溃道：“我舍不得银时空，不代表我忘了自己是谁！我怎么可能真的离开！而且谁允许你们擅自替我做决定，你们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

向来严守纪律的东城卫，却不惜为他冒这样的风险。身为他们的团长，修再明白不过，这意味着他们能为他牺牲到何种程度。地位、荣誉、甚至是生命，那重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不是在战场上，而是仅仅为了他的私心。这个认知让修的心中愈发痛苦。

“哎哟，哭成这样，好像显得我是坏人诶。”

夜色中，灸舞的身影渐渐清晰。他就知道，这几个家伙真的不靠谱，连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明摆着让修再抗命一次，还直接升级成逃犯了！要是修真的这么做了，难道他还能再去保下来吗？他们其实是在为难他吧！

三人愣在原地，灸舞又道：“在你们心中，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居然要用互相殴打这种方式，联合起来欺骗我。我真是太伤心了。”

欺君之罪……被抓了现行！戒、冥回过神来，自知无可辩驳，“哐当”一声跪地：“请盟主责罚！”

修心惊肉跳，立时跟着跪下：“盟主，这件事与他们无关，要罚请只罚属下一人！”

灸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两个要骗我，一个擅自说出真实身份。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东城卫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三人低着头不敢作声，灸舞挥挥手：“都起来吧，我现在没空跟你们计较这个。修，我是亲自来抓你回铁时空的。”

“银时空将出现一场浩劫，与十七年前的事息息相关。这之中细节太多，我还剩最后一块拼图，就可以完成了。修，如果你想要救回阿香和兄弟们，就不要再慢慢告别浪费时间了。否则，多浪费一秒，他们挂掉的可能性也就多一分哦。”

修忙道：“盟主，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灸舞转向戒和冥，语气中不无警告：“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如果不是之后或许马上就需要东城卫上战场，你们就该自己回去领罚了。你们心里有数。”

侥幸逃脱一场皮肉之苦的戒和冥恭声应是。

当然，灸舞不会知道，等他回到铁时空后，迎接他的是什么。

修回到铁时空，先去处理他这么久在银时空都无法顾及的工作，然后他就得回家一趟，面对他父母的怒发冲冠。灸舞则是径直回了办公室，没过多久，办公室外响起了“笃笃”两声。

是墨月来了。灸舞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边头也不抬地问道：“月，找我有事吗？”

许久没听到对方的动静，灸舞奇怪地抬起头，却见她缓缓摘下脖子上的吊坠，举到他面前，问他：“盟主，这是什么意思？”

脑中一声轰鸣，灸舞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墨月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等着。

灸舞努力地挤出一抹笑，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无谓一些：“你知道这是什么了？就没什么意思啊，为了保护你嘛。你也知道我们上学那年，你遇到魇魁打不过，差点吓死我……”

“你还记得我遇到的是魇魁，我都快记不清了。”墨月摇摇头，走近两步，“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

“能帮助我通过时空之门的异能，还有叶赫那拉家圣战禁卫军的那次爆炸。那时令团长问我，是什么力量在护住我，我说我不知道。这些是很容易做到的吗？你告诉我，为了做这个，你耗费了多少心力和异能？”

灸舞摊手道：“是耗费了一点啦，不过做成就做成了啊，之后就对我没影响了。”

墨月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不必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个吊坠，因为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一次，她主动地叫他的名字：“灸舞，你的演技还算不错。但你终究骗不了我，更骗不了你自己。”

灸舞收起了笑容。慢慢地，他开口道：“那你让我怎么办呢？明明知道我的寿命随时都可能提前结束，还要把你拖下水吗？要自私地耽误你一辈子吗？”

他们曾就貂蝉让关羽喝下忘情水这件事争论过，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说过他的想法了。他也不要她终将承受失去爱人的折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怀着恐惧，在他走后，又笼罩在不知何时能解脱的悲伤中。既然可以避免，为什么要自私地让它发生？

“我知道看着爱的人离去是什么感觉，我不想你也经历那样的痛苦。”爸爸、妈妈、师父。他太明白了，所以怎么忍心留她一个人去面对。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一种耽误？这明明是我自己的选择！”墨月抓住灸舞的手，“而且，我对你的感情，绝不比你对我的少半分。这样就算不在一起，到时候真的失去你的话，我不还是会痛苦吗？”

“如果没有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走出来的。”灸舞闭了闭眼，“那时，你就会知道，过正常的生活，比陪我苦苦煎熬好太多了。”

墨月死死地盯住他：“你知道，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替我选择，什么才是正常的生活。”

灸舞一狠心，不去看她顺着脸庞滑下的眼泪，抽回手：“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作没听到过。你走吧，我还有事。”

原本以为是暗恋的苦尽甘来，没想到，他亲手打碎了他给她的希望。美梦还未做至天明，他就要强行将其中止了。

窗边的麻雀不忍看屋内各自心伤的两个人，扑扇着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