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子殿下格外威风,言予浅想,如果他左脸的巴掌印能再淡一点就好了,那就更摄人心魄了。
淮煜瑾走到言予浅身边,从背后扣住她的手,“言将军,言夫人。”淮煜瑾嘴角带笑,冲着二人微微颌首。
“太子殿下。”言将军刚要行礼,便被淮煜瑾拦下,“将军不必多礼,我应随浅儿叫您一声长辈。”
淮煜瑾向来善于观察人心,这几句话既给了言清国面子,又讲了礼数,说的言清国心花怒放。
“好好好,快请进。”刘夫人笑着迎他们进门。
言予浅看着淮煜瑾脸上的儒雅善意,只觉得假惺惺。但她并不好当着母亲的面对淮煜瑾不满,于是只能被迫牵着淮煜瑾的手走进将军府内。
到了宴客厅,言予浅立即甩开淮煜瑾的手,拉着刘氏去了后院。
淮煜瑾愣在原地看着言予浅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空空的手,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他摇了摇头,转身跟着言将军朝书房走去。
言予浅拉着母亲刘锦快步走进内院,步伐快的需要刘锦小跑才能跟上。
“浅儿,怎么都大婚了还如小时候一般淘气。”刘锦在差点绊了几个跟头之后终于拉住了言予浅。
但言予浅却不回答,只是一味的拉着刘氏往屋里走,走进屋内关上门,这才拉住她的手。
“娘亲。”言予浅眼眶通红的看着刘氏。
言予浅的生母刘氏,本事苏州富商的千金,年轻时偶遇在苏州当政的言清国,二人一见倾心,刘家父母千方百计阻拦,刘锦为求真爱,与言清国私奔到东安城。
初到东安时,言家家徒四壁,刘锦便在皇城下租了个商铺卖一些甜食点心,维持二人生计,直到言清国入宫为仕。
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年,直到刘锦怀孕生下言予浅,言清国在外偷养了温氏,也就是言予浅的二姨娘。
在言予浅被困南怀时,言家二兄弟言凛和言靖被派驻守边关,刘氏一人留在府内,言清国要死要活娶了温氏为妾,那要死不活非温氏不娶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决心只爱刘锦的誓言。
彼时刘锦身子虚弱,温氏带着她与言清国的私生女言明玉上门又是哭又是闹的胁迫言家收她入门,刘锦被闹得心烦意乱,只得松口。
温莲进门后与言清国恩爱甜蜜,刘锦见不得这对奸夫的丑陋面孔,便长居于店铺内。
后来温氏入门第三年,刘氏点心铺突遭大火,刘氏脸上也因此落下疤痕,彼时的苏州第一美女,言府正妻,就这样成了旁人口中“不常出门”的丑妇。
今日出门也是为了她回门,但如此,刘锦的脸上还是带着一面薄纱。
倘若不是后来言家兄弟立了军功得了皇帝的赏赐,恐怕温氏和言清国只会越来越嚣张。
今日肯让刘锦出门迎接太子与太子妃,便是极大的让步。
想起后来母亲被他们连累导致连坐被诛,言予浅的心便如针扎一般。
“娘。”言予浅拉下刘锦脸上的面纱,看着娘亲憔悴的面容,又想起前世未尽的孝道,心头酸楚,眼泪夺眶而出。
淮煜瑾踏入房中,便看见言予浅埋在刘氏怀里为重逢而喜极而泣,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起,心里有些不明的意味。
“哎呀,都成婚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呀?”刘锦爱抚的拍打着言予浅的背,眼中也泛出泪意。直到她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于是微微侧头,看到淮煜瑾,刘锦急忙擦掉脸上的眼泪,拍拍言予浅,“瑾儿来了?”
听到这一声瑾儿,淮煜瑾恍惚间竟觉得是母妃在唤自己,等他回过神来,缓缓走过去握住刘锦的手,改口道:“母亲,方才没时间与您聊一聊,特地过来看看您。”
“好,好。”刘锦欣慰地笑起来,间言予浅的手放到淮煜瑾手里。
淮煜瑾与言予浅几乎是她看着在一起的,两人的情分她自然也看在眼里。
“苏嬷嬷,去把热的菜端上来。”刘锦吩咐道。
苏嬷嬷笑着笑了声“好”,放下手里的活,转身去了厨房。
淮煜瑾注意到苏锦食指上有烫伤的痕迹,刘锦似乎有所感,缓缓的用手遮住了伤痕,示意淮煜瑾不必告诉言予浅,笑着说:“知道你们今日要回来,我特地做了几道你们爱吃的点心,不过好久不进厨房,多少有些生疏。”
淮煜瑾知道刘锦是怕言予浅见了伤心,于是便没开口,只是默默在心里记下了一会儿要让太医来送药。
苏嬷嬷很快便端了饭菜和点心进来。
“浅儿最爱吃娘亲做的红枣豆沙糕了,娘亲做了两大盒,到时候你们带回太子府。”刘锦说着又拿了一盘放到淮煜瑾面前,“我知道瑾儿向来爱吃槐花糕,只是如今东安城槐花还未开,于是我便托人从苏州带了一些,做了这一盘,你尝尝。”
淮煜瑾看着面前的这一盘槐花糕,眼眶微红。
他自小爱吃槐花糕的事,只有他娘亲知道,也只有他娘亲愿意费这个功夫给他做。
淮煜瑾伸手先拿起一块儿来尝尝,但还没等他伸手,身边突然伸出一只白净纤细的手臂拿走了一块塞进嘴里。
他缓缓转头,看到言予浅嘴里塞得鼓鼓的样子,居然颇有些可爱。淮煜瑾忍不住轻声笑出来,心里轻叹淘气。
刘锦见言予浅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不禁食指轻点她额头,嗔怪道:“真是个馋丫头,槐花糕做的本就不多,给瑾儿吃,你可来劲了。”
“不碍事。”淮煜瑾微微一笑,十分宠溺的看着言予浅,“浅儿爱吃便吃吧。”说着淮煜瑾伸手拿了另一盘言予浅不曾动过的甜点。
刘锦见淮煜瑾好说话,便不禁想起从前,而后笑着说:“瑾儿一直便嘴壮,铺子里的糕点就没有你不爱吃的。”
言予浅此时正往嘴里塞糕点,听娘亲说淮煜瑾的糗事,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险些被呛到,急忙喝了一口茶水才缓下去。
淮煜瑾想起从前的趣事,也颇为感慨。
淮煜瑾当年是被派往乾州的皇子,而言清国便是派到乾州的驻地将军。
乾州是东安最穷最偏远的一个州际,物资十分贫乏,哪怕淮煜瑾是被皇帝派过去的皇子,也常常吃不上饭,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