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煜瑾看着自己乌黑的发丝欣喜若狂,他抬头扫向四周,瞥见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熟悉面孔。
有满脸担忧的太医,有忧心忡忡的大臣,还有正埋头祈福的国师。
淮煜瑾的视线最终落在国师身上,他掀开被子,生龙活虎的跳下床,冲过去对国师说:“干得不错!”
国师看着突然醒来还莫名其妙夸了他一句的淮煜瑾,有些不明所以。
淮煜瑾却一直盯着铜镜里一头黑发年轻俊朗的自己,乐的简直要飞起来。
“皇后呢?朕的皇后呢?!”
殿内的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淮煜瑾口中的皇后是言予浅。
“皇后现在在浅清宫内。”国师率先回答道。
“陛下!你在观星台上无端晕倒,言予浅她却见死不救!”一边的何丞相忙着告状,他拦住淮煜瑾,“陛下昏迷了三天三夜,她却一次都没来看过,连问都没问过!我怀疑她这是在诓害陛下你啊!”
“放肆!”淮煜瑾怒吼一声。
而一旁的何丞相则以为淮煜瑾这是在迁怒言予浅,于是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哪成想淮煜瑾却将矛头转向了他,“你真是大胆!现如今言予浅已是我亲自册封的皇后,你竟敢直呼其名!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何丞相被这反转弄懵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只好马上求饶。
“滚开!”淮煜瑾一巴掌甩开十分碍事的何丞相,箭步往殿外走了几步,可他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折返了回来,单手提起何丞相的衣领,将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离了地面。
“往后,言予浅三个字,何丞相该放在心底里敬重,否则”
淮煜瑾加重了手中的劲头,眼神中满是冷冽的压迫感,“你若是再敢背地里使那些龌龊手段害她,朕就抄你满门!将那何姝茜送去青楼任人践踏!”
说罢,他便随手将呆若木鸡的何丞相扔在地上。
何丞相被摔懵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他只觉得背后寒毛树立,如今的淮煜瑾就好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彻底变了一个人。
又或者是,他只是露出了本来的模样,而不再是那个隐藏自己嗜血之性的淮煜瑾了。
淮煜瑾当年是怎么将诸位皇子皆踩在脚下的场景何丞相至今还历历在目。
只是幸好当时先帝还在,勉强压制住了他的气焰。可要命的是,如今先帝已死,淮煜瑾骨子里的那股狠戾之气若是卷土而来,又有谁能压制住?!
淮煜瑾大步踏出殿外,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辽阔巍峨的皇宫,此时地上全都覆着白雪,天上则挂着金黄色的太阳。
今日天气甚好。
似乎连上天都在替他庆祝,庆祝言予浅获得了重生。
淮煜瑾甚至还没来得及穿鞋,他光脚站在雪地里,冰寒之气从脚底蹿进四肢百骸,但他却似乎毫无察觉,面无表情一刻不停地朝着浅清宫的方向狂奔。
他还活着,这本不是什么值得欣喜的事,可他还活在言予浅还在的人间,那便是太好了!
这是上天给他的赏赐,让他用这辈子来弥补言予浅。
此时没什么能阻挡淮煜瑾的步伐,生死不能,天命不能,神灵也不能!
而此时的浅清宫。
言予浅正坐在院中烹雪煎茶,这雪取的是梅花上刚落下的花蕊雪,茶叶则是御赐的比黄金还贵的天山鹿茶。
此时皇宫内人人自危,人人都在担心淮煜瑾醒不过来,怕最后牵扯到自己而寝食难安。
只有她这个皇后十分悠闲自在,根本不在意淮煜瑾的生死。
甚至可以说,她恨不得淮煜瑾就这么死掉。
言予浅今日还特地换了一身梅花金丝的华服,此时整个皇宫内的人都在为先皇戴孝,可她却第一个换下了那令她恶心的白衣。
毕竟这狗皇帝可配不上她的孝心。
其实言予浅不为先皇戴孝的这件事,外头已经对她生了许多意见了,只是如今朝臣的心都还系在昏迷不醒的淮煜瑾身上,因此还未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翠玉此时从屋内走出来,看见一袭粉黛的言予浅站在雪中实乃这雪天里最养眼的一道风景,于是便也不再劝她穿那素衣了,她甚至还把那些白衣全都收拾了出来,打算移出浅清宫。
言予浅瞧见她手里的素衣,抬手拦住,“先别扔,指不定哪天就又用到了呢。”
翠玉:“”她家小姐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盼着新帝死吗?
三日前,淮煜瑾忽然在望月台晕了过去,而当时言予浅就在他身边,按理说言予浅应该立刻叫去太医才是,可言予浅却硬是冷眼旁观了许久,未发一言。
言予浅甚至第一反应是怀疑淮煜瑾是不是又再用什么恶心人的苦肉计。
于是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警告他,“别装了,你再装我当真要把你扔下这望月台了!”
可是任凭言予浅再怎么威胁,淮煜瑾还是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雪下的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把淮煜瑾淋成了一个雪人儿
这时言予浅才信他真的是晕倒了。
淮煜瑾因此高烧三日,迷迷糊糊的也睡了三日。
他病倒的这段时间,言予浅一句都没过问,也不曾去看一眼,更是随时做好了守寡的准备。
翠玉觉得言予浅这种话说出来有些不太好,于是便硬着圆回来,“小姐不要太担心了,我听青柳姑姑说,太医如今已经将陛下的病情给稳定住了。”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我一点都不担心,他死了才最好。”言予浅耿直的不得了。
翠玉:“”我亲爱的小姐你哪怕是装一装也好呀!
这时,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陛下,你这样会着凉的!”
“陛下!您披上这冬衣吧!”
太医和宫女的声音顺着宫墙传入浅清宫。
几乎同时,院子内闯入一个满身是雪的身影。
言予浅正品茶的手忽然一顿。
完了,守寡的计划又泡汤了。
只见淮煜瑾光着一双被冻得通红的脚,他身上明黄色的内衬也十分单薄,头发也散落在空中,没了金玉龙袍加身,看着也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清俊少年郎。
言予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身就要进殿,可却被淮煜瑾大步上前紧紧的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