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煜瑾见言予浅是铁了心的要和皇后站在一起,于是彻底沉下脸道:“那你可知,这谋害皇子乃是重罪,那陈夫人之子乃父皇后代,她私自诛杀,便是死罪!”
“你又怎知是太后杀了她?你不过也是听信了旁人所言,自以为抓住了太后的把柄,想要太后的命罢了。”言予浅反驳道。
“浅儿,倘若今日死的是你娘亲,你也会如此冷静的站在朕面前分析前因后果是非对错吗?”
此话一出口,淮煜瑾便立刻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戳到痛处,言予浅的脸猛地沉下来。
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前世娘亲死去的一幕幕,言予浅看向淮煜瑾的目光也倏忽间冷下来。
淮煜瑾想低头认错跟言予浅道歉,可此时却不是该低头的时候。
此时太后轻轻的拍打着言予浅的肩,说道:“浅儿,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你的心意皇祖母心领了,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管我的死活了,哀家一把年纪了,早去晚去,都一样。”
“我不知道什么该不该死,我只知道若是没有皇祖母出面,我如今怕是早就被打入大牢生死不明了。”言予浅转头望着太后,“就当是我还您的恩情。”
“淮煜瑾,你说太后谋杀皇子,那是不是我只要找到这皇子,便能证明太后的清白?”言予浅冷眼看着淮煜瑾。
而此时淮煜瑾正沉浸在后悔与愧疚中。
他想起父皇驾崩时,言予浅被扣上那弑君的罪名,就连魏宁和太后都护着她,可那时的他却毫无作为。
上辈子他也是这样,总想着以大局为重,结果害的言予浅家破人亡,最后陨灭于那望月台之下。
他重活一世才知,纵使他做在什么位置上,纵使有再多的苦衷,都不应让这些成为他伤害言予浅的理由。
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在为言予浅所受的苦难找理由。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人生下来就是理所当然受尽委屈的呢?如果说言予浅身为皇后自是该承担这些,那他作为皇帝,不是更应该替她去承担这些吗?
淮煜瑾无比后悔,为什么言予浅身陷南怀的那三年他没有早一点去救她,为什么他眼睁睁的看着何姝茜伤害言予浅。
为什么他要听信那些恶心人的谣言,甚至将言予浅推入深渊之中。
从始至终,害死言予浅的不是先皇也不是旁人。
是他。
倘若当时他如言予浅支持他一般坚定不移的站在言予浅的身后,那言予浅或许不会如此绝望。
绝望到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该感谢太后那日如及时雨般的袒护,就算她是为了言予浅那福星的命格,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救了言予浅一命。
在淮煜瑾还是个没记起前世的混账时,是她帮了言予浅一把,是她让言予浅逃过了一场劫难。
言予浅看着淮煜瑾眸光中飞速变换的情绪,有些不明所以。
似乎是因为离得近,她竟感觉言予浅眼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淡了下去。
只见淮煜瑾收起那剑拔弩张的杀气,原先阴戾的眉眼舒展几分,“看在你护过言予浅一命的份上,朕便留你一命。”淮煜瑾看着太后,“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你说的话,三日之内,我要看见那孩子。”
言予浅心中暗惊。
这倔驴什么时候竟这么好说话了??
原来让淮煜瑾松口是如此简单的事。
上辈子她从没有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和淮煜瑾对峙过。
因为太爱了,所有什么事都愿意听他的。
但如今没了多少感情,要破罐子破摔了,淮煜瑾却又拼了命的想要挽回了。
大概没人会变化的如此之快吧,在短短的几天,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言予浅隐隐觉出,淮煜瑾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淮煜瑾看着言予浅入了神,他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言予浅的脸颊。
而言予浅则直接用力打开了他的手,“手若是不想要就剁了去。”
“”淮煜瑾愣了一瞬,也没有再尝试任何亲密的举动,只是转过身,拿着那赐死的圣旨走出了寿康宫。
淮煜瑾的身影在光影下被拉的极长,显得凄凉又孤寂。
言予浅竟有种自己是在欺负人的错觉。
算了,或许是她想多了。
言予浅转过身握住太后的手,宽慰道:“皇祖母您放心,我定会找到那孩子,还您一个清白。”
“浅儿”太后轻声开口,“你当真信我?”
“我自然是信的。”言予浅肯定的点点头,眸中满是真挚,“皇祖母向来心善,怎会无缘无故去害一个孩子呢?我想,皇祖母该是最想找到那孩子的人。”
太后看着眸中满是信任的言予浅,不禁红了眼眶。
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好几十年,她吃斋念佛,拯救贫苦百姓,可到头来,愿意相信她的竟只剩言予浅。
太后紧紧的握着言予浅的手,“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
从寿康宫出来,言予浅便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那陈夫人早已去世,可如今却突然传出是太后害死了她。
那定是有人在背后控制此事发展,恐怕那人的目的不仅仅是太后那么简单。
倘若太后活着,那她定会不遗余力的找到那孩子。
而那人想借淮煜瑾的手害死太后,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防止太后找到那孩子,保护真正害死陈夫人和孩子的人。
而不想让这种丑事流传出来的,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老皇帝。
言予浅猛地一怔,突然想起什么来。
她飞奔着跑向太医院,叫上林太医跟着她去寿康宫。
言予浅抱着一个孩子气喘吁吁的跑到寿康宫时,太后吓了一跳。
一见到那孩子,太后的思绪便立刻被那襁褓中的婴儿所牵引,“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是个孤儿。”言予浅将孩子报给太后看,“但是我怀疑这就是陈夫人的孩子。”
“这孩子是祈福大典前一妇人抱到我面前的,那妇人是先帝的人,所以我想着”
“什么”太后扯起那孩子的衣角,只见那孩子侧腰上有一块蝴蝶胎记。
太后瞬间热泪盈眶,“这、这是皇帝的孩子。”
虽然早就如此猜测,但当真相揭开时言予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这个被妇人抱去陷害她的孩子居然是皇室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