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粪叉顶端足足有五个尖端,上面沾满了恶臭的金黄和蠕动的蛆虫。李栀身形急退,但是论体能,他又怎么是李强的对手?
眼见出粪叉就要插在李栀头上,不远处也传来了私塾先生的怒斥。“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大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强哥,先生来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今天也要叉死他!”李强是真的满口喷粪了,刚才他在茅坑里还不慎呛了一口,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李栀终究是躲不过,而先生也终究是来不及。
出粪叉插在了李栀胸膛,对着他的心脏贯穿而去。
就在这时,李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心脏在跳,那么在心脏之中跳的,又是什么?
雷霆!
阻挡李栀神魂的雷霆从心脏之中迸发而出。
那一刻,李栀照亮了整个私塾。他浑身窍穴散发出无数道雷光,距离李栀最近的李强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被无数根细针贯穿,随后一股大力将他推了出去!
轰!
私塾的茅厕……
毁了!
李强直飞出去,砸烂了茅坑的围墙,随后再次砸进了茅坑,而茅坑也比刚才扩大了一倍有余。
私塾先生赶到李强身边,捂着鼻子看着他。“右臂粉碎性骨折,肋骨断裂七根,脊柱轻伤,双腿骨折……”
听到私塾先生的初步诊断,李强喷出一口血水,昏死了过去。
其他孩童听见李强这么严重的伤势,纷纷吓得大哭起来。赵大柱则被哭闹声吵醒。“这是怎么了?啊!我的手!我的手好疼啊!啊!我的手断了!我残废了!呜呜呜!”
“吵死了,只是被石头砸断了,回家养几个月就好了!”私塾先生瞪了一眼赵大柱,后者抽着鼻子,低声哭泣。“李栀这是怎么了?”
“刚才李强想要揍李栀,他就突然爆炸了。”
“是的是的,他身上突然出现蓝色的光,把我们都吓坏了。”
私塾先生从孩童们七嘴八舌中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他看着已经晕倒在地的李栀,双眼放光。天助我也啊!这李家村靠近兽林妖雾,附近常有妖兽出没,只可惜我修为低下,只能在这里当个私塾先生。现在这李栀能够绽放雷光,那他岂不是那什么天选之人?
鸿蒙大千人人都可以修炼,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会觉醒灵根。但是一般人觉醒的都是金木水火土五大灵根,只有传说中身居太牢星的太牢天兵才拥有独属的雷灵根。
私塾先生可没有听说过有谁天生就带有天雷之威的,眼前的李栀难道是天纵奇才?
私塾先生兴奋地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抱起李栀,生怕自己碰伤了他。至于李强和赵大柱,私塾先生看也不看,只是嘱咐其他孩童去找他们的父母。
“先生,李栀把强哥他们都打伤了。”李强的跟班不服气地说道。
“我说了,告诉他们的父母,把他们接回家!”私塾先生不容置疑地再次强调了一次,然后就不再理会李强他们,抱着李栀转身回到自己的住所。
在安顿好李栀之后,私塾先生跨上村子里唯一的一匹马,飞也似地向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城邦葫芦岛驰骋。
修士信仰计都神君,小小的李家村自然是不会有供奉神君的计都神庙,所以私塾先生只能选择到最近的城邦去。
临近城门,私塾先生心生感慨,看着那高达百丈的城墙喟然抚膺。城邦城墙就如此壮阔,那些高楼栏杆更是让人目不暇接。自己这个乡下私塾的教书先生一年也来不了几次葫芦岛。
葫芦岛这座城邦北面是占地广阔有着五个山头的五女山,南面是山顶平阔数千丈的平顶山,夹在两山之间的葫芦岛形如葫芦,因此得名。李家村在五女山北侧,私塾先生翻山越岭之后,才风尘仆仆来到城门前。
“路引!”私塾先生慢悠悠信马由缰,却在城门口被披甲执戟的士兵一把拉下了马。
狼狈不堪的私塾先生不敢多言,颤抖着双手将一枚有些发黄的玉佩递了过去。
“哦,村儿里来的,难怪这么不懂规矩。”士兵释放出一缕神魂接触玉佩,转瞬就知道了私塾先生的身份。他轻蔑地将玉佩抛还回去,挥动了一下长戟,就算是允许他通过了。
私塾先生刚要打马,屁股上却被士兵打了一下。“闲杂人等,严禁城内驰骋。马牵到旁边马厩,一天五十文!”
私塾先生咬咬牙,五十文钱,那可是他半个月的收入。但是他又想到日后即将飞黄腾达,也顾不得肉疼了。
他把马留在城门边的马厩,然后径直来到了城内的计都神殿。
计都神殿是各地信徒向计都神君祈求祷告的地方,同样也是所有修士的圣地。神殿通常由山门、星君阁、计都正殿和四方将军殿组成。山门为迎接前来参拜计都神君的入口,那些来祈福的普通人也会把在殿内请到的金身供奉在山门内。
星君阁为供奉二十八星君的阁楼,此阁为四层,每层都有七位星君。四方将军殿则是供奉二十八星君的领导者,四大将军的殿堂。
而计都正殿自然就是计都神君金身所在。
私塾先生匆忙前往星君阁,以他的身份,根本不足以让计都正殿内的计都神使接待。在见到星君阁内的计都神使之后,他立刻将李栀身藏雷电之威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在最后的时候,他还不忘加了一句李栀是他私塾内成绩最好的,也是在他大力栽培下,才觉醒了雷电之力。
“哦?如此说来,倒真是神奇。”星君阁内的计都神使地位修为眼界都算平平,他也是头一次听说居然有人体内蕴含雷电之力。
计都神使让私塾先生稍候片刻,他去向上级反馈。
很快,这位身穿青色长袍的计都神使带回来三位身穿黑金道袍的神使。“带我们去你村子!”
私塾先生不敢多言,一行人又风风火火赶回了李家村。
此时李栀重伤李强和赵大柱的事情已经在李家村传开,人们在意的并不是李栀能够打伤李强二人,人们在意的是私塾先生对李栀的态度。在这个小村落,私塾先生可以算得上是修为最高,威望最重的,他都不惩治李栀,那么李栀一定有其独到之处。
更何况私塾先生星夜赶往葫芦岛,想必也是为了李栀。
日上三竿,私塾先生紧随在三位身穿黑金道袍的计都神使马后,回到了李家村。
村民们就像是跟随头羊的群羊,紧跟着围住了私塾先生的住所。
李栀正躺在床上,他的身边不时有雷电流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雷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
“神使请看,这个孩子突然觉醒,体内蕴含着大量的天雷之力。以小的愚见,此子定然是被上天选中的!当然了,他能够觉醒和我平日里的教导也是有很大关系的。”私塾先生指着浑身冒着电光的李栀,殷勤地向神使介绍着。
神使之中领头一人伸手探了一下李栀脉搏,只觉得一股雷电之力将他的手弹开。“计都神君在上,属下冒昧了!”
说完,计都神使双眼之中雷霆乍现。他再次伸出了手,而这一次,他的身上也出现了雷霆,并且他的雷霆与李栀身上的互相交融,没有被再次弹开。
“神使……如何?”私塾先生满脸期待地看着那计都神使。
“不合理啊,他体内的天雷之力比我的还要强大!”
私塾先生听到这话,大喜过望,能成为计都神使的修为必然不俗,而这神使居然说李栀体内的天雷之力比他还要强大!
“我没有听错吧?李栀体内有天雷之力?”
“难道他是天神下凡?”
“你听到了吧,刚才那位神使都说了,李栀体内的天雷之力比他都要强大!”
私塾先生居所附近的村民交头接耳,他们以前对李栀都没有太大印象。一来收养李栀的老人家在两年前去世,李栀一直都是一个人种地砍柴艰难度日。二来李栀本身的性格比较内向,不喜和人深交。
直到知道李栀身负天雷之力,很可能是超凡脱俗的天才,这些村民才在懊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和他搞好关系,没有早一点和他结交。
“我来试试!你的天雷之力是向危宿星官车府大人求来的,我的天雷之力是向女宿星官奚仲大人求来的,我们的天雷之力不同,也许我能探出他的虚实!”另一个身穿暗金道袍的计都神使跃跃欲试。
原来计都神使能够运用天雷之力,但他们的天雷之力是向星君下辖星官祈求得来的,所以也有差异。
太牢天兵最高领袖为四方将军,其次为二十八星君。每位星君下辖诸位星官,而每位星官又统领一万天兵。
太牢星上,星官足有百多位,因此寻常天兵就有百万之众。
第二位计都神使伸出手按住了李栀的左手,就在这一瞬间,李栀觉得体内有无数细针在穿梭!剧痛!在每根神经,没条经脉内流淌的剧痛!那疼痛不是某一点,而是全身!
那疼痛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刻骨铭心?钻心剜骨?将世间所有用来形容疼痛的词语都加诸于身,才能形容出这种疼痛十之一二!
“能死在我女宿星官十二国手下,也是你的造化了!”
李栀的脑海之中回荡着这一句话,他曾失去的记忆也恢复了些许。
“啊!”李栀大吼一声,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哼!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天神下凡!他是天漏之人!”计都神使的天雷之力来源于女宿星官奚仲,他能够感受到,李栀身上的天雷之力也来源于女宿星官,至于具体是哪位星官,他就不知道了。
再进一步以神魂探知,神使发现,李栀体内的天雷之力和他们神使的并不相同。他们神使的是星官馈赠,而李栀体内的则是星官的惩罚。
“天漏之人?那是什么?”私塾先生茫然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天漏之人。就算他不知道天漏之人是什么,他也能够看懂神使脸上的神情。
那是不耻、不屑、以及厌恶。
仿佛,他眼前的李栀是一滩烂泥,是一个浑身沾满了传染病的传播源。
“他是被上天选中的!”神使笑着看向私塾先生,那笑容很值得人玩味。
私塾先生受宠若惊,而旁边的村民更是一个个左右张望。
“你听到神使大人说什么了吗?”
“李栀是被上天选中的?”
“天啊,那我们李家村岂不是被上天选中的村子?”
私塾先生惊喜之后,又是心生疑惑,他看那神使的面色,这天漏之人可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啊。
“敢问神使,此话何解?”他谨慎地问道。
“很简单,这个小子是被上天选中的废物!”计都神使趾高气昂地看着私塾先生,随后冷哼一声。“天漏之人,幼年曾被太牢天兵以天雷惯体,侥幸存活。而能够被天兵以天雷惩罚,证明这孩子的长辈是罪大恶极之人!就算他活了下来,但是天漏之人浑身窍穴被天雷击穿,难以修炼。直到天雷之力释放才有修炼可能。但是!一旦天雷之力释放,这孩子也就活不了几年了!”
私塾先生和围观村民顿时不知所措,刚才他们还以为李栀是被上天垂青,可是真相却是李栀是被上天抛弃,被上天厌恶的存在!
“你很勇啊!为了一个废物,让我们大老远从葫芦岛赶到这个小破村子里来?”计都神使面有愠色地看着私塾先生。“你说他是你的得意爱徒是吧?那么你也算他的长辈了?难道你也是一条漏网之鱼?哼哼,身为计都神使,当然要替星君以及星官考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星官没有斩草除根,但是你们自报身份,我们当然要成全你们!”
私塾先生这次真的是有苦难言,之前以为李栀身份特殊,故意夸大其词说李栀是他的爱徒,现在却莫名其妙把自己卷了进去。
莫非……今天他要和这李栀一起死?